“老大!”王綸和仇大眼驚駭欲絕地撲了過來。
我眼前陣陣發黑,識海劇痛欲裂,幾乎無法思考。但就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一股微弱、枯槁、卻帶著刻骨銘心悲憤與一絲難以置信驚愕的靈魂波動,極其艱難地、斷斷續續地,從黑塔那冰冷的塔壁深處,反饋了回來:
“…是…誰?…速…救…吾...”
聲音戛然而止,反饋的通道被更加狂暴的寒氣徹底封死。
但我躺在地上,嘴角卻勾起一絲微弱卻無比冰冷的弧度。成了!雖然代價慘重,但這第一步險棋,終究是踏出去了!特使,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黑風穀的決戰,終於在一聲撕裂天穹的號角聲中降臨。
叛軍的攻勢如同決堤的冥河,裹挾著滔天煞氣與絕望的嘶吼,狠狠撞向地府官軍搖搖欲墜的最後防線。
天空被法術的流光和燃燒的魂火染成一片詭異的紫紅。喊殺聲、爆炸聲、瀕死的哀嚎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毀滅的交響。官軍的抵抗在幾個關鍵節點迅速瓦解——蒼林堡方向率先崩潰,士兵如無頭蒼蠅般潰逃;緊接著,黑岩堡的防線如同被蛀空的堤壩,在叛軍一波並不算特彆猛烈的衝擊下,竟也瞬間土崩瓦解!督戰的軍官跑得比士兵還快!
“敗了!徹底敗了!”
“堡主都跑了!快逃命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主營蔓延。原本還在奮力抵抗的陰兵瞬間失去了鬥誌,建製被打亂,軍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長官,整個黑風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混亂的絞肉場。潰兵像黑色的潮水,瘋狂湧向唯一的穀口逃生通道,互相踐踏,將官軍的最後一點秩序徹底淹沒。
混亂,如期而至。正是渾水摸魚的最好時機!
我隱在獸骨圍欄的陰影裡,冰冷的目光掃過這片末日景象。遠處主營方向燃起的衝天大火和震天的叛軍歡呼,清晰地表明堡主們的交易完成了。他們用整個黑風穀官軍的潰敗和無數士兵的性命,為自己鋪好了通往新主子的路。
“老大,都準備好了!”張散和李迷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我身後,兩人臉上都塗著混雜了泥土和魂血的偽裝,眼神裡是壓抑不住的緊張和一絲嗜血的興奮。他們身後,是二十幾個同樣偽裝、氣息沉凝的老兄弟,每一個都是當初跟我從黑石堡魂獄裡爬出來的心腹死忠,手裡緊緊攥著特製的、包裹著厚厚陰獸皮的骨刀。
而更遠處,那些後續補充進來的、近百名惶惶不安的普通炮灰兵,正被王綸和仇大眼帶著幾個凶悍的老兵“約束”著,聚攏在圍欄一角。
我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記住,我們不是去拚命,是去‘接應’!目標是黑塔裡的‘重要人物’。王綸,仇大眼!”
“在!”兩人立刻上前。
“帶你們的人,給我衝出去!目標——穀口!”我指著那擠滿了潰兵、正被叛軍精銳瘋狂絞殺的狹窄通道,“不用管傷亡,給我喊,喊得越大聲越好!就說奉指揮使密令,保護‘特使’突圍!把水攪得越渾越好!吸引住所有叛軍和潰兵的注意!”
王綸和仇大眼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更多的是冷酷的服從。那些後續補充的炮灰兵,本就是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用他們的命,去吸引叛軍主力的目光,為真正的營救創造機會,這是最冷酷也最有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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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老大!”兩人重重點頭,轉身對著那群驚恐的炮灰兵吼道:“弟兄們!跟老子衝!殺出一條血路!保護特使大人突圍!衝出去就有活路!衝啊!”他們率先揮舞著武器,裹挾著那近百名不明真相的炮灰兵,如同決堤的洪流,帶著絕望的呐喊,瘋狂地湧向那片死亡穀口!
瞬間,那片區域本就混亂的戰況被徹底點燃!潰兵、叛軍、以及這支突然冒出來喊著“保護特使”的隊伍狠狠撞在一起,廝殺聲震耳欲聾,吸引了戰場上絕大部分的注意力。
“就是現在!”我眼中寒芒爆射,再無絲毫猶豫,“跟我上!”
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帶著張散、李迷和那二十多名最精銳的死忠,沒有衝向混亂的穀口,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撕裂混亂的邊緣,直撲戰場後方那座孤零零矗立、散發著不祥極寒的——黑塔!
越靠近黑塔,混亂反而越少。這裡似乎是戰場的一個真空地帶,連瘋狂的潰兵都下意識地遠離這片凍結靈魂的死亡區域。隻有零星的叛軍小隊在附近遊弋,清理著落單的官軍殘兵。
“散開!清除障礙!速戰速決!”我低喝一聲。
二十多名死忠如同鬼影般四散開來,動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他們不追求正麵硬撼,而是利用混亂的地形和陰影,如同最高明的刺客。一名正在彎腰搜刮戰利品的叛軍士兵,被從背後捂嘴割喉;另一名舉著骨矛警戒的叛軍,被絆倒後數把骨刀瞬間沒入要害;一支三人巡邏小隊,被誘入一處倒塌的營帳廢墟,幾聲悶響後再無動靜。整個過程乾淨利落,幾乎沒有發出大的聲響,隻有濃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
我們如同滴入油鍋的冷水,在混亂戰場的邊緣悄無聲息地開辟出一條通往黑塔的死亡通道。
終於,冰冷的塔基近在眼前!那刺骨的寒氣幾乎要將靈魂凍結。塔下,果然還有最後一道防線——十餘名身披厚重骨甲、氣息明顯比普通叛軍強悍得多的精銳守衛!他們顯然得到了死命令,即使外麵殺得天昏地暗,依舊死死盯在黑塔周圍,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四周。
強攻,必然會驚動附近可能存在的叛軍高手,時間拖不起!
“老大,硬骨頭!”張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凶光。
“不硬攻。”我冷笑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由某種陰獸頭骨製成的哨子。這是從軍需官老鼴那裡“買”來的好東西,能模擬幾種特定陰獸臨死前的淒厲悲鳴。我深吸一口氣,將一絲人皇氣混合著血晶的邪力灌注其中,用力吹響!
“嗚——嗷——!!!”
一種極其尖銳、扭曲、充滿了痛苦和絕望的嘶鳴聲瞬間撕裂空氣,遠遠地傳了出去!這聲音,赫然是叛軍用於傳遞最高級彆警報的信號——代表“特使有變,速來救援”!
塔下的精銳守衛臉色劇變!領頭的隊長猛地抬頭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那是我故意引導的遠處),厲聲吼道:“不好!是求援信號!那邊出事了!留下三個守塔!其他人跟我走!”他毫不猶豫地帶走了大半守衛,朝著虛假的警報方向狂奔而去。
計劃成功!利用叛軍對特使的極度重視和心理慣性,調虎離山!
“動手!解決剩下的!”我低吼一聲,身形已如炮彈般射出,目標直指塔下僅剩的三名守衛!
那三名守衛反應也是極快,瞬間結陣,厚重的骨盾架起,鋒利的骨矛從縫隙中刺出,動作整齊劃一,顯示出精銳的素養。
“滾開!”我眼中凶光畢露,體內淵海境的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不再是之前的五成,而是瞬間提升到七成!一股混合著凶戾邪氣和實質殺意的狂暴氣場轟然炸開,將周圍的寒氣都逼退數尺!我沒有使用骨刃,而是直接一拳轟出!拳頭上包裹著濃鬱的金色人皇氣和一絲被強行壓製的血晶邪力,如同燃燒的隕石!
轟哢!
堅硬的骨盾如同紙糊般碎裂!持盾的守衛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整個魂體被狂暴的力量轟得倒飛出去,撞在黑塔冰冷的塔壁上,瞬間凍結,然後碎裂成無數冰渣!
另外兩名守衛被這恐怖的一拳震懾,動作慢了半拍。就是這半拍,決定了生死!
張散和李迷如同附骨之疽般從兩側撲上,淬毒的骨刀精準無比地刺穿了他們骨甲的薄弱連接處!劇毒瞬間麻痹魂體,緊隨其後的其他死忠一擁而上,數把骨刀帶著複仇的寒光,將剩下的守衛徹底淹沒。
“快!開塔門!”我一步衝到那扇由不知名黑色金屬鑄造、布滿詭異符文的厚重塔門前。門鎖是一個複雜的、不斷旋轉的幽藍色符文陣盤,散發著比塔身更甚的凍結之力。
“老大,這陣…”李迷臉色發白,僅僅是靠近,他的魂體就開始結出冰霜。
“讓開!”我低喝一聲,雙手猛地按在冰冷的符文陣盤上!額間,那被壓製的共工血晶瘋狂搏動起來,猩紅的光芒透體而出!這一次,我沒有再強行壓製它,而是引導著它那狂暴、汙穢、凍結萬物的邪異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狠狠衝擊向那幽藍色的符文陣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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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
血晶的猩紅邪力與陣盤的幽藍寒光猛烈碰撞、侵蝕!刺耳的腐蝕聲響起,陣盤的光芒劇烈閃爍、明滅不定!黑塔似乎都因為這力量的衝擊而微微震顫!
“給我——破!”我怒吼一聲,識海中人皇氣凝聚的淵海瘋狂旋轉,提供著源源不絕的力量支撐,同時將血晶的邪力催發到極致!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那堅不可摧的符文陣盤中央,終於出現了一道細密的裂紋!緊接著,裂紋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
轟!
整個陣盤徹底爆碎!化作漫天冰藍色的光點消散!沉重的黑鐵塔門,在失去陣盤鎖閉後,被我和張散合力,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猛地推開!
一股比外麵強烈百倍、足以瞬間凍結靈魂本源的恐怖寒氣,如同白色的冰風暴,從洞開的塔門內狂湧而出!首當其衝的幾名死忠魂體表麵瞬間凝結出厚厚的冰層,動作變得僵硬遲緩,臉上滿是痛苦!
塔內,一片絕對的黑暗與死寂。隻有中央,懸浮著一團微弱得幾乎要熄滅的黯淡魂光。魂光之中,隱約可見一個枯槁到極點的身影,四肢被四條散發著濃鬱枯寂與衰敗氣息的暗金色鎖鏈穿透,牢牢釘在虛空。正是酆都特使!他那雙空洞死寂的眼睛,此刻正透過無儘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寒,死死地、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希冀,看向洞開的塔門——看向站在門口,周身邪氣與人皇氣交織,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我!
“走!”我頂著足以凍裂靈魂的恐怖寒流,一步踏入這死亡囚籠,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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