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淵軍的千人隊,如同玄黑色的鋼鐵洪流,無聲地停駐在城外。厚重的玄甲覆蓋全身,隻露出冰冷無情的眼眸,長矛如林,在灰暗的天光下閃爍著幽寒的光澤。他們沒有入城,隻是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如同蟄伏的巨獸,散發出的鐵血煞氣,讓整個寒冰城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城內,早已風聲鶴唳。那整齊肅殺的腳步聲如同死神的鼓點,敲在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巡防司的衛兵龜縮在營房內,連頭都不敢露。暖骨居大門緊閉,死寂一片。城主府更是如同驚弓之鳥,府門緊閉,護衛增加了一倍,卻個個麵如土色。
“歇腳居”內,氣氛卻截然不同。我換上了一身墨鴉弄來的乾淨黑袍,雖然依舊普通,但至少沒了那令人作嘔的汙穢。身上的惡臭被墨鴉特製的藥粉驅散,隻留下淡淡的草木氣息。體內的血晶在帝氣本源和人皇氣的聯合鎮壓下,暫時蟄伏,左臂魔紋也收斂了灼熱。隻是那雙眼睛,比寒冰獄原的萬載玄冰更加幽深冰冷。
“墨鴉。”我坐在唯一一張還算完好的椅子上,指尖輕輕敲擊著冰冷的扶手。
“屬下在。”墨鴉躬身,眼神銳利如鷹隼。
“去城外,與鎮淵軍彙合。”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意誌,“告訴他們本帝的旨意:暖骨居、巡防司、城衛營所有名錄上有記載的,以及城主府所有參與過敲詐勒索勾當的,無論身份高低,無論是否主謀,一律拿下!查!搜魂!一個不漏!證據確鑿者——”
我頓了頓,冰冷的字眼如同冰錐刺出:
“就地格殺!魂飛魄散!無需押解,無需上報!”
“另,封鎖四門,許進不許出。此令,即刻執行!”
“遵旨!”墨鴉眼中爆發出嗜血的光芒,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複仇的利刃,已然出鞘!
接下來的三天,寒冰城如同被投入了九幽煉獄。
鎮淵軍的玄甲銳士,如同最精密的殺戮機器,在墨鴉提供的精準名單指引下,分頭行動。
暖骨居的大門被暴力破開,裡麵那些昔日巧笑倩兮、如今卻花容失色的“藝伶”,連同龜縮在密室的管事、打手,被如狼似虎的軍士拖出,在刺骨的寒風中,當街處決!魂飛魄散的黑煙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升騰而起。
巡防司的營房被團團圍住,負隅頑抗者被亂矛捅穿,束手就擒者被強行搜魂,確認罪行後,同樣被就地正法!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敲詐勒索的城防衛兵,如同被割的麥子般倒下。
城主府稍作抵抗,便被攻破。劉扒皮城主被從藏身的密室床底下拖了出來,嚇得屎尿齊流,哭喊著求饒。劉三公子更是被直接從暖香閣的溫柔鄉裡揪出,麵無人色。在鎮淵軍冷酷無情的搜魂術下,父子倆過往的累累罪行無所遁形。最終,父子二人被吊死在寒冰城最高的城樓旗杆上,魂體在寒風中如同破布般搖曳,最後被軍士用特製的破魂釘徹底湮滅!
殺戮!清洗!
鐵血的手段,殘酷的效率。
三天時間,這座混亂肮臟的城市,人口銳減近半!街道上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魂力潰散的冰冷氣息。往日喧囂的集市、陰暗的角落,此刻隻剩下死寂和殘留的恐懼。鎮淵軍的玄甲染上了暗紅的血汙,卻依舊沉默地執行著命令,如同冥府派來的勾魂使者。
第四天清晨,寒冰城籠罩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墨鴉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名氣息彪悍的鎮淵軍百夫長。而他手中,則拎著一個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如紙的身影——正是冰蕊。
她被粗暴地扔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還穿著受刑時的單薄紗衣,鞭痕交錯,血跡斑斑,凍得嘴唇發紫,渾身不住地顫抖。她抬起頭,看到端坐著的我,那雙原本空洞麻木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和一種…楚楚可憐的柔弱感。
“公…公子…”她的聲音虛弱而淒婉,帶著哭腔,掙紮著想要爬過來,“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大人他們…他們要殺我…”
我微微俯身,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容。
“冰蕊姑娘…”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響在死寂的房間裡,“本帝…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你一下?”
冰蕊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茫然和希冀:“公子…您…您是...”
“感謝你…”我慢悠悠地繼續說道,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太陽穴,“在公審台上,那番聲淚俱下、大義凜然的‘仗義執言’啊。若非姑娘挺身而出,指認劉三,揭穿誣告,本帝和這幾位兄弟,恐怕現在還在苦役營裡挖礦呢?說不定,連魂魄都保不全了?”
我的話語裡帶著明顯的諷刺。冰蕊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即淚水湧得更凶,聲音也更加淒楚:“公子!冰蕊…冰蕊當時是真的不忍看您受罰!劉三公子逼迫我們姐妹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冰蕊早已良心不安!看到公子蒙受不白之冤,冰蕊…冰蕊實在無法坐視!才…才豁出去指證他的!冰蕊對公子…對公子欽慕許久…不忍見公子受苦…”她說著,竟掙紮著向我爬近幾步,抬起那張布滿淚痕和傷痕的臉,眼神充滿了哀求和一種…近乎狂熱的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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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魁眉頭緊鎖,看著這場景,眼神有些複雜。影梭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墨鴉則抱著手臂,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仿佛在看一場拙劣的表演。
“欽慕?不忍?”我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穿一切的冰冷和嘲弄。我站起身,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看似柔弱可憐的女子。
“好一個情深義重!好一個良心發現!”我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冰刀刮過,“冰蕊!你真當本帝是傻子?還是覺得,這苦肉計演得足夠逼真,就能蒙蔽本帝?!”
冰蕊渾身劇震,臉色瞬間煞白如鬼:“公…公子…您說什麼?冰蕊…冰蕊聽不懂…”
“聽不懂?”我冷笑一聲,蹲下身,冰冷的眼神幾乎要刺穿她的魂魄,“本帝問你!那劉三指使你誣陷外鄉人,是第一次嗎?暖骨居設局仙人跳,是第一次嗎?”
“你口中的‘良心不安’,是在看到本帝之前,還是在本帝展現出…足以掀翻這寒冰城的力量之後?”
“公審台上,你為何早不喊冤,晚不喊冤,偏偏在劉扒皮準備獅子大開口索要贖身費的時候,才‘良心發現’,跳出來指證劉三?”
“你口中的‘欽慕’,是欽慕本帝這個人?還是欽慕本帝可能擁有的…財富和力量?”
“錢財敲詐不成,便行情騙!想用這柔弱可憐的外表和所謂的‘救命之恩’,讓本帝心生憐憫,將你帶在身邊?或者,乾脆從本帝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甚至…成為你新的靠山?”
我一連串的質問,如同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冰蕊的心防上!她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灰,眼神中的柔弱和傾慕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看穿的驚恐和怨毒!
“不!不是的!公子!您冤枉冰蕊了!冰蕊是真心…”她還想做最後的掙紮,聲音尖利。
“真心?”我猛地站起身,臉上再無一絲溫度,隻有冰冷的殺意,“你的真心,比這寒冰城的垃圾堆還要肮臟!這寒冰城,還真是臥虎藏龍啊!坑蒙拐騙,敲詐勒索,仙人跳,苦肉計,情騙…你們倒是把下九流的手段玩出了花!”
“本帝給過你機會。”我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在公審台上,你指證劉三,無論出於何種目的,本帝承了那份情,饒你一命,隻讓你受了鞭刑。可你,不知悔改,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帝頭上!妄圖用這拙劣的表演,繼續行騙!”
“不!我沒有!公子!求您…”冰蕊徹底慌了,感受到那實質般的殺意,她尖叫著想要撲過來抱住我的腿。
“晚了!”
我眼神一厲,不再有絲毫猶豫!右手對著地上的冰蕊,虛空猛地一握!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禦的恐怖力量瞬間降臨!仿佛整個房間的空間都凝固了!
冰蕊驚恐絕望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定格在極致的恐懼和怨毒上!緊接著,她整個身體,從皮膚、肌肉、骨骼、到最深層的魂核,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大的磨盤狠狠碾過!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
冰蕊的身體,連同她身上那件染血的紗衣,瞬間化為一蓬極其細微、混合著魂力光塵和血肉碎末的…齏粉!紛紛揚揚,灑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連一絲殘魂都未曾逃逸,徹底湮滅!
房間裡一片死寂。隻有那蓬細碎的粉塵在冰冷的空氣中緩緩飄落。
石魁倒吸一口涼氣。影梭捂住了嘴,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墨鴉眼神冰冷,毫無波動。
我緩緩收回手,眉頭卻微微皺起。就在冰蕊魂體被徹底碾碎的瞬間,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枯寂與詭異祥和氣息的金色能量,從她湮滅的核心處逸散出來,隨即消散在空氣中。
這氣息…
冰冷!枯寂!卻又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仿佛能度化一切罪孽的虛偽祥和!
太熟悉了!
地藏王!
是地藏王的佛力!
雖然極其微弱,仿佛隻是沾染的一絲氣息,但那本源的感覺,絕不會錯!
這冰蕊…或者說,這寒冰城…竟然和西天,和地藏王有關聯?!
地藏王…也到過這混亂肮臟的寒冰城?!
他在這裡做了什麼?僅僅是沾染?還是…這滿城的汙穢與罪惡,本就是西天信仰牢籠計劃的一部分?或者…與秦廣王藏身於此有關?!
“墨鴉!”我猛地轉身,黑袍無風自動,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寒刃。
“屬下在!”墨鴉躬身,神情肅殺。
“傳令鎮淵軍,全麵接管寒冰城防務!清理殘渣,維持秩序!非我令,不得擅離!城中一切事務,暫由城外千夫長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