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霧林的初戰,確實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些扭曲生物的詭異遠超預期。物理攻擊固然能摧毀它們,但效果卻大打折扣,甚至有時會適得其反。
接下來的路程中,不斷地出現這些東西,齊天一棒子將一根偷襲的捕人藤砸得汁液飛濺,斷裂成數截。然而,那斷裂的藤蔓落在地上,竟如同瀕死的毒蛇般劇烈扭動,斷口處瘋狂生長出新的、更加細密的幽藍尖刺,繼續朝著我們的腳踝纏繞過來!
“他奶奶的!還沒完沒了了!”齊天罵罵咧咧,不得不連連後退,揮舞金箍棒將其徹底砸成肉泥才算罷休。
另一側,趙雲一槍刺穿一隻木化猿的胸膛,那怪物隻是踉蹌一下,傷口處湧出大量黑色粘液,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發出更加瘋狂的嘶吼,木質化的利爪以更快的速度抓來!趙雲隻得抖擻精神,槍勢變得更加淩厲剛猛,力求一擊必殺,將其徹底粉碎,否則這些瘋狂的東西根本不知退卻為何物。
“這樣下去不行!”我揮出一道淩厲的劍氣,將幾朵試圖從頭頂襲來的獠牙花斬碎,腥臭的汁液雨點般落下,被一層薄薄的帝氣屏障擋開,“它們的再生能力和瘋狂意誌太強!純粹的力量摧毀效率太低,而且會大量消耗我們的體力!”
“讓我試試!”蘇雅嬌叱一聲,雙手合十,旋即緩緩拉開。一股純淨、柔和,卻又帶著某種寂寥、終結意味的白色光芒在她掌心凝聚——這是她結合了枯寂本源與自身淨流之力後領悟的新力量。
她將這股“枯寂淨流”之力向前推出,白光如同水銀瀉地,溫柔地覆蓋上那些瘋狂扭動的捕人藤斷肢和再次蠢蠢欲動的獠牙花根係。
奇妙的變化發生了。
那些原本瘋狂舞動的藤蔓,接觸到白光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發黑、最終化為飛灰。而那些剛剛從腐葉中探出頭、準備再次彈射的獠牙花,則像是被某種力量安撫,豔麗的花瓣迅速閉合、蜷縮,重新縮回地底,變得毫無聲息。
“有效!”蘇雅驚喜道,“它們的瘋狂活性可以被淨化壓製!”
“善哉!”黑疫使見狀,眼中幽光一閃,“既然如此,也讓本座給它們加點‘料’!”
他不再試圖用寂滅之火直接焚燒,而是寬大的袖袍一展,一股更加深沉、晦暗、充滿了腐朽與終結氣息的灰黑色能量——純粹的枯寂本源之力——如同無形的潮汐般向前蔓延。
這股力量所過之處,景象更加驚人。無論是堅韌的捕人藤、妖豔的獠牙花,還是那些瘋狂撲來的木化猿,一旦被這股灰黑色能量觸及,它們的身體便開始急速“老化”!藤蔓變得如同經曆了千百年風雨般脆弱,瞬間斷裂成粉末;獠牙花的花瓣凋零、根莖腐爛;就連那些木化猿,它們木質化的部位迅速乾裂、剝落,流淌出的黑色粘液也變得乾涸凝固,動作肉眼可見地變得遲緩、僵硬,最終轟然倒地,碎成一地朽木般的殘骸。
“枯寂之力,剝奪生機,加速其腐朽進程,倒是正好克製這些依靠異常活性存在的孽障。”黑疫使淡淡點評道,顯然對效果頗為滿意。不過他也注意到,枯寂本源對純粹木質化、似乎已失去大部分生命特征的木化猿效果相對稍差,更多是瓦解其結構,而非直接剝奪其“生命”。
戰場的壓力頓時大減。有了蘇雅和黑疫使的範圍性克製手段,齊天和趙雲的壓力驟減,可以更加專注於點殺那些突破淨化與腐朽領域的漏網之魚。
趙雲槍出如龍,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終結一隻木化猿。但他的眉頭始終緊鎖著。在一次格擋開木化猿的撲擊後,他並沒有立刻追擊,而是看著那怪物赤紅瘋狂、卻又隱隱透出無儘痛苦的眼睛,沉聲道:“它們……似乎極其痛苦。那種瘋狂,更像是一種無法承受折磨後的崩潰……”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這位忠勇的將軍,縱然麵對如此詭異可怖的敵人,依舊能感受到對方所承受的苦難。但這絲憐憫並未影響他的果決,下一槍依舊毫不猶豫地刺出,終結了對方的痛苦。“塵歸塵,土歸土,安息吧。”他低聲念道,仿佛在為這些扭曲的靈魂超度。
我則將磅礴的人皇氣與幽冥帝氣結合,並不直接用於攻擊,而是進行範圍性的精神震懾與壓製。一股無形的、混合了人道偉力與幽冥威嚴的沉重威壓以我為中心擴散開來。
那些瘋狂撲擊的扭曲生物,無論是植物還是猿猴,動作都明顯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畏縮,仿佛遇到了某種天敵般的克製。它們的瘋狂似乎被這股煌煌威壓稍稍壓製,露出了更深層的、源自本能的恐懼。這為我們其他人的攻擊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偶爾遇到特彆堅韌、難以快速摧毀的目標,我便凝聚力量,一指點出。指尖彙聚的帝氣與人皇氣如同無堅不摧的鑽頭,輕易便能洞穿捕人藤最堅韌的核心,或是粉碎木化猿那堅硬如鐵的木質化肢體,實現強力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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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的配合逐漸默契起來。蘇雅的淨化之光與黑疫使的腐朽潮汐在前方開辟出相對安全的區域,並大幅削弱敵人;趙雲和齊天則如同兩道最鋒利的尖刀,遊弋絞殺;而我則負責整體控場和精神壓製,並在必要時提供決定性的一擊。
哀霧林的恐怖似乎被我們逐漸適應和壓製。
然而,就在我們又一次擊退了一波木化猿的瘋狂進攻,周圍暫時恢複寂靜,隻剩下地上那些正在快速腐朽的殘骸時……
一直保持著高度警惕、槍尖還在滴落黑色粘液的趙雲,身體猛地一震!
他如同被閃電擊中般僵在原地,猛地轉過頭,目光如炬般射向森林更深處那翻滾不休的濃霧方向,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激動和巨大的驚愕。
“剛才……那一瞬間……”他喃喃自語,聲音因為極致的情緒波動而有些顫抖,“我感覺到了……雖然極其微弱,一閃即逝……但那絕對是……主公的氣息!”
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的話驚動了,齊刷刷地看向他。
“子龍,你說什麼?你感覺到了皇叔的氣息?”蘇雅急切地問道。
趙雲重重地點頭,他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發抖,緊緊攥著龍膽亮銀槍:“不會錯!雖然充滿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掙紮……但那股仁德、堅韌、如同火焰般燃燒不滅的意誌……絕對是主公!他就在那個方向!他在堅持著什麼……非常痛苦,但還在堅持!”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和堅定,所有的疲憊和凝重仿佛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希望之火燃燒殆儘!尋找劉備,本就是他深入西南最重要的動力之一!
他立刻試圖再次捕捉和鎖定那股氣息的來源,然而,那感覺就如同風中殘燭,剛才那一下爆發後,便徹底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濃霧和森林那令人窒息的壓抑氛圍中,再也無法感知,無法追蹤。
“消失了……”趙雲臉上激動稍褪,換上了焦急和不甘,“怎麼會消失……主公他……”
我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子龍,冷靜。既然能感受到一次,就說明皇叔很可能真的就在這片區域的某個地方,而且……他還‘存在’著。這已經是巨大的進展。這森林詭異,能乾擾甚至屏蔽感知,我們繼續按照地圖方向前進,一定還能再次發現線索!”
趙雲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前方未知的迷霧,重重點頭:“安如兄說得對!是雲失態了。既然有了線索,哪怕隻有一絲,雲也絕不會放棄!主公……他一定在等著我們!”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堅毅如鐵,甚至比之前更加銳利,尋找的決心被徹底點燃。
短暫的插曲過後,團隊的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原本隻是探索和應對危險的任務,此刻對趙雲而言,有了無比明確和迫切的目標。而我們其他人,也更加理解了此行對趙雲的意義。
休整片刻,處理掉身上的汙穢,我們再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更加謹慎和堅定的姿態,向著哀霧林更深處,向著那趙雲感受到氣息的方向,也是地圖上朱砂標記所指的方向,繼續前進。
腳下的腐葉層更厚,霧氣似乎也變得濃稠起來。
在哀霧林中跋涉的三天,如同在噩夢的邊緣行走。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每一刻都可能遭遇形態各異、瘋狂扭曲的生物襲擊。捕人藤、獠牙花、木化猿……這些僅僅是開胃菜。越往深處,出現的異變生物越發詭譎難測:有能噴吐腐蝕性粘液的巨大蛞蝓,有翅膀如同枯葉、飛行無聲卻能釋放精神尖嘯的怪鳥,甚至有整片區域的地衣都活了過來,如同綠色的潮水般試圖將我們吞噬、分解。
戰鬥幾乎成了常態。我們的配合越發嫻熟:蘇雅的枯寂淨流之光範圍更廣,能有效淨化大片的低階汙染植物;黑疫使的腐朽潮汐運用得更加精妙,往往能精準地點燃那些異變生物體內的“腐朽”種子,令其從內部崩潰;趙雲和齊天則成了最有效率的清道夫,槍影棍風所向,任何突破防線的怪物都被瞬間粉碎;而我的人皇氣與帝氣威壓,則如同定海神針,始終穩定著戰局,壓製著那些生物骨子裡的瘋狂。
然而,持續的高強度戰鬥和始終高度緊繃的精神,依舊帶來了巨大的消耗。尤其是身處陽間,我這位酆都大帝能調動的力量受到天道規則的明顯壓製,遠不如在地府時那般如臂使指,甚至感覺比初入神仙境時還要滯澀幾分,這種有力未逮的感覺頗為憋悶。
第三天傍晚,當我們終於劈開最後一片糾纏著瘋狂藤蔓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
我們站在一處高地上,腳下是一個不大的山坳。濃霧在這裡似乎稀薄了許多,能看清坳中的景象。那裡並非預想中的繁華古城或險峻關隘,而是一片被厚厚的墨綠色苔蘚、粗壯樹根和歲月塵埃徹底覆蓋的殘破建築群。
石製的牆體大多已經坍塌,隻能從偶爾凸起的棱角和依稀可辨的基座看出曾經的輪廓。規模不大,與其說是一座城市,不如說更像是一個邊陲的哨所,或者一個小型的、功能單一的祭祀中心。建築風格古樸粗糙,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與已知的任何曆史朝代的風格都迥然不同,透著一股湮滅於時光長河的蒼涼與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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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坳最深處,依著一麵陡峭的山壁,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被一塊巨大的、仿佛從天而降的落石堵住了一大半,隻留下一個勉強可供一人彎腰進入的縫隙。縫隙邊緣,那些扭曲的樹根和苔蘚似乎刻意避開了那裡,仿佛其中蘊含著令它們厭惡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