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想通了_心理谘詢室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496章 想通了(1 / 2)

山巔的風似乎永不停歇,穿過嶙峋的怪石,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無數亡魂的低語,又像是這冥界本身沉重的呼吸。

我給自己又倒滿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冰杯中蕩漾,映出我此刻模糊而疲憊的倒影。

沒有立刻喝,隻是用手指摩挲著冰冷的杯壁,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虛空處,仿佛能穿透這層層的迷霧,看到整個地府的運轉。

“現在的地府……”

我開口,聲音不高,卻在這寂靜的山巔顯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對平等王訴說,又像是在梳理自己混亂的思緒,“……已經像一張拉滿了的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短暫的灼熱感,試圖驅散那從心底透出的寒意。

“戰爭狀態,一旦啟動,士氣這東西,最是微妙。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我像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兵法事實,“整個冥界都被動員起來了,所有的資源,所有的魂力,都指向了一個目標——備戰。生產,訓練,肅反,一切都在高壓下高速運轉。這個時候,如果停下來……”

我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停下來,就意味著之前的努力可能白費,意味著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力量會迅速渙散,甚至……會倒退得比最開始還不如。再想重新發動,遇到的阻力會更大,內部的裂痕也會更深。所以,不能停。隻能咬著牙,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直到……直到看見結果,無論是好是壞。”

我又喝了一大口酒,這次喝得有點急,嗆得咳嗽了幾聲,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緩過氣來,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眼神變得有些空洞。

“可是,平等王……”

我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最大的問題是,地府的兵馬,地府的子民,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

我抬起頭,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間,看到了酆都城外的軍營裡,那些正在刻苦訓練的士兵;看到了各個工坊中,那些日夜不停勞作、魂力透支的工匠和民夫;看到了終魂殿城裡,那些對我充滿信任、卻在沉重勞役下默默承受的陰魂。

“他們不知道‘虛空’是什麼,不知道那是一種怎樣冰冷、死寂、能夠侵蝕存在本身的力量。他們隻知道有‘大敵’,需要他們奉獻一切。他們流汗,流血,甚至……可能在未來某個時刻,毫無征兆地死去,魂飛魄散,連進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而這一切,都在我的隱瞞之下。”

我猛地將杯中殘酒灌下,又迅速給自己倒滿,仿佛需要這劣酒的刺激才能繼續思考下去。

“不講……”

我喃喃自語,“一點都不會節外生枝。就像現在這樣,他們懷著對‘陛下’的信任,對‘保衛家園’的熱忱,奮勇向前。秩序井然,效率‘奇高’。”

我刻意加重了“奇高”兩個字,充滿了自嘲。

“可是如果說了呢?”我像是在問平等王,又像是在拷問自己,“把虛空的恐怖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他們可能死得毫無價值,甚至連‘死’這個概念都會被抹除?地府……會不會瞬間就亂了?”

我想象著那可能的場景:恐慌蔓延,謠言四起,士氣崩潰,甚至可能發生大規模的逃亡或騷亂。

而一旦冥界內部出現動蕩,防禦出現縫隙,如果這時候虛空又突然出現在幽冥......

“現在正是需要萬眾一心的時候啊……”

我痛苦地閉上眼,“內部一旦生亂,外敵頃刻即至。到時候,可能根本不需要虛空大軍壓境,我們自己就從內部瓦解了。這個險……我能冒嗎?我有資格冒嗎?”

我一邊低聲訴說著這殘酷的兩難抉擇,一邊機械地重複著倒酒、喝酒的動作。

每當我喝掉自己杯中的酒,總會拿起酒壇,將對麵那個空杯子再次斟滿,然後,停頓片刻,手腕一翻,將那杯酒緩緩傾倒在冰冷的座位上。

酒液灑落,迅速凍結,留下一片又一片新的、深色的冰痕。

仿佛通過這種重複的、帶有儀式感的動作,我能與那個逝去的對手進行某種無聲的交流,或者,隻是給自己紛亂的心緒找一個寄托。

“媽的!”

突然,我毫無征兆地咒罵了一句,語氣裡充滿了煩躁,“想起夜梟那個二傻子就來氣!朕讓他去陽間給朕買點煙解解乏,你知道他給朕帶回來什麼?一堆蚊香!還有給鬼吃的香燭!他自己倒是吸那香燭吸得挺爽,朕這煙癮可是半點沒解決!真是……成事不足!”

我用力捶了一下冰桌,發出沉悶的響聲,像個受夠了瑣事困擾的普通人,而不是執掌幽冥的大帝。這突如其來的、帶著生活氣息的抱怨,與之前沉重的話題形成了古怪的對比,卻更顯得真實而無奈。

發泄完這點無厘頭的怒火,我的情緒似乎稍微平複了一些,但目光重新變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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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跟虛空在前線……打得太慘烈了。”

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我親眼見過……虛空造物,它們……沒有情感,沒有意識,隻有最純粹的‘存在’侵蝕和‘虛無’同化。它們吞噬一切,複製一切,然後將一切歸於死寂。連光線、時間、空間……都能被它們扭曲。”

我握緊了酒杯,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說實話,平等王,我……害怕。即使我現在擁有了天君位格,麵對那種完全未知、完全違背常理的存在,我依然會感到恐懼。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那份恐懼也一起吐出。

“但是……”我話鋒一轉,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後的清明,“蘇雅說得對。真的對。”

我抬起頭,目光似乎變得堅定了一些:“每一個個體,每一個魂靈,在有關他們自己生死存亡的事情上,都應該有知情權。我沒有資格……永遠代替他們做出決定,更沒有資格,讓他們在無知無覺中,走向可能萬劫不複的結局。”

說到這裡,我猛地頓住了。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場景閃過我的腦海。秦空,他當時也是試圖用“大局”、“穩定”來反駁我。當時,我是怎麼義正詞嚴地斥責他的?

【“秦空,每一個生命,都有權知道威脅他們生存的真相!你沒有資格替他們選擇無知!”】

當初那句擲地有聲的話語,之後的割袍斷義,此刻如同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充滿了戲劇性的荒謬感。

“媽的……”我低聲罵了一句,帶著濃濃的自嘲,“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我怎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彆人的,現在自己就怎麼變成了當初最討厭的樣子。想來真是……夠戲劇的。”

這強烈的對比和自省,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心中那扇緊閉的門。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兩種代表著不同道路的聲音,開始在我腦海中激烈地打架,幾乎要將我的神識撕裂。

一個聲音冰冷而現實:“不能說!穩定高於一切!現在的地府經不起任何動蕩!為了最終的勝利,必要的隱瞞和犧牲是值得的!你是大帝,你要為整個地府負責,而不是婦人之仁!”

另一個聲音,則帶著蘇雅的溫柔和趙雲等逝去者的期盼:“信任是相互的。真正的力量源於理解和自願,而非欺騙和高壓。給予他們知情權,共同麵對,或許才是真正的‘萬眾一心’。”

“可是動蕩怎麼辦?虛空趁虛而入怎麼辦?”

“但如果一直欺騙,當真相無法掩蓋時,反彈會更劇烈!而且,靠著欺騙凝聚的力量,真的能對抗虛無嗎?”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

“勿忘初心!你反抗天庭,不正是為了打破這種將眾生視為芻狗的規則嗎?”

兩種聲音在我腦中轟鳴,爭吵,讓我頭痛欲裂。我雙手抱住頭,手指插入發間,身體微微顫抖。酒杯被打翻,劣酒灑在冰桌上,迅速凝結。

我不斷地喝酒,不斷地給對麵“倒酒”,仿佛酒精能麻痹這激烈的思想鬥爭。平台上的冰痕越來越多,斑駁一片。

時間就在這無聲的激烈對抗中一點點流逝。山巔的風不知何時變小了,鉛灰色的雲層似乎也淡了一些,透下些許朦朧的光線,照在平台之上,映得那些冰痕閃閃發光。

不知過了多久,我腦中那喧囂的爭吵聲,漸漸平息了。

不是一方壓倒了另一方,而是……一種明悟,一種超越了簡單對錯的抉擇,緩緩浮現。

我緩緩抬起頭,臉上的痛苦和掙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卻異常平靜的神色。眼神中雖然還有血絲,還有倦意,但深處卻燃起了一點微弱卻堅定的光。

我拿起酒壇,發現裡麵已經空了。我晃了晃空壇子,隨手將它放在一邊。

我看著對麵那空蕩蕩的、布滿酒漬冰痕的座位,看著那把靜靜躺著的、屬於平等王的戮魂匕,仿佛看到了那個陰鷙卻又不失驕傲的對手,正坐在那裡,用他特有的眼神看著我,等待著我的答案。

我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緩緩站起身。身體因為久坐和酒精有些僵硬,但我站得很穩。

我走到平台邊緣,眺望著下方在朦朧光線下顯得無比遼闊而沉寂的冥界大地。我的地府,我的子民,都在那裡。

然後,我轉過身,麵向那個空座位,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卻無比認真的笑容。

“平等王,”我的聲音平靜而清晰,不再有猶豫和迷茫,“朕……已經想好了。”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謝謝你……陪朕喝了這麼久的酒,聽了朕這麼多的廢話。”

我的目光掃過這熟悉的平台,冰桌,冰椅,以及對麵那永恒的空無。

“今後,”我輕輕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訣彆,“朕不會再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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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座位,仿佛要將這一切刻在靈魂深處。然後,我毅然轉身,不再回頭,邁步走向下山的路。

山風拂過,吹動我的衣袍。身後,是寂靜的山巔,冰冷的座位,和一段被傾灑的劣酒與無聲的對話所封存的過往。

再見了,平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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