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哢……哢嚓嚓……”
令人心悸的碎裂聲連綿響起。那百米洞口,在那蘊含著多種至高規則力量的劍罡衝擊下,其存在的基礎被從根本上撼動、瓦解!
最終,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那持續了十數日、給酆都帶來無儘災難和恐懼的虛空巨洞,如同一個被戳破的氣泡,又像是一麵被打碎的琉璃,在一陣劇烈的空間漣漪和無聲的湮滅中,猛地向內坍縮,然後——
徹底消失不見!
原地,隻留下一片微微扭曲、隨後緩緩平複的空間,以及那久違的、完整的、雖然依舊灰暗卻不再有那道猙獰傷口的冥界天空。
結束了。
封印……成功了!
短暫的死寂之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如同山呼海嘯般,從酆都的每一個角落衝天而起!百萬將士揮舞著兵刃,發出劫後餘生的咆哮;城中的陰魂,喜極而泣,相互擁抱!
“陛下萬歲!!”
“冥界萬歲!!”
我們贏了!!”
厲魄仰天狂笑,笑著笑著,虎目中卻流下了渾濁的魂淚。玄陰長長舒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微微晃動,被身邊的墨鴉扶住。墨鴉推了推眼鏡,臉上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夜梟的身影在陰影中微微顯現,隨即又隱沒下去。
蘇雅飛身來到我身邊,緊緊抱住了我,聲音哽咽:“成功了……安如,我們成功了……”
我收劍而立,感受著體內消耗大半卻暢快淋漓的神力,望著下方沸騰的酆都,心中一塊巨石終於落下。
然而,就在這萬眾歡騰的時刻,我左臂舊傷處,那原本隻是麻木的地方,卻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封印洞口的最後瞬間,順著力量的聯係,悄然鑽了進來……
我懸浮在空中,強壓下左臂那突如其來的尖銳刺痛,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符合當下氛圍的、帶著疲憊與欣慰的笑容。
我不能在此刻露出任何異樣。我是幽冥大帝,是地府的主心骨,是所有軍民剛剛目睹了“神跡”、寄托了全部希望的存在。任何的遲疑和不安,都可能被無限放大,摧毀這來之不易的士氣。
我緩緩降落在重新變得堅固的城牆上,厲魄、玄陰、墨鴉、夜梟等人立刻圍了上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和如釋重負。
“陛下!您成功了!您真的把那鬼東西給封了!”
厲魄聲音洪亮,激動地想要拍我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似乎意識到不妥,又訕訕地收了回去,隻是咧著大嘴,笑得像個孩子。
玄陰深深一揖,語氣充滿了感慨與敬意:“陛下神威,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臣……臣代地府億萬子民,謝過陛下!”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十幾天,他承受的壓力絲毫不比前線將士小。
墨鴉相對冷靜,但鏡片後的目光也閃爍著激動:“陛下,此戰之勝,意義重大!不僅保住了酆都,更向三界證明,我地府有力量,也有決心,獨立應對虛空威脅!”他已經在思考此戰的政治影響和後續宣傳了。
夜梟依舊沉默,隻是微微躬身。
蘇雅緊緊跟在我身邊,她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右手,傳來的不僅是溫暖,更是一種無聲的支撐和詢問。她似乎察覺到了我那一瞬間的細微僵硬。
我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目光掃過周圍激動的人群,朗聲道:“此戰之勝,非朕一人之功!是厲魄將軍與前線將士用血肉魂軀鑄就防線!是玄陰監國、墨鴉尚書穩定後方、調度有方!是夜梟首領監察內外、清除隱患!更是我地府億萬軍民,同心協力,共抗外侮的結果!”
我的聲音通過神力傳開,清晰地落入每一個歡呼的軍民耳中。
果然,聽到我的話,下方的歡呼聲更加熱烈,許多將士激動地高呼著厲魄、玄陰等人的名字,一種強烈的集體榮譽感和歸屬感彌漫開來。
我抬手,示意歡呼聲暫歇,臉色轉為肅穆:“然而,勝利固然值得欣喜,但我們絕不能因此放鬆警惕!虛空之威脅,並未因這一個洞口的封印而消失!天界前線的戰爭仍在繼續!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刻,冥界的其他地方,是否會出現新的洞口!”
歡慶的氣氛稍稍冷卻,所有人都認真地看著我。
“陣亡將士的英靈,需要我等銘記!受損的家園,需要我等重建!未來的威脅,需要我等時刻準備!”我的聲音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朕希望,今日之勝利,非是終點,而是我地府真正崛起,肩負起守護冥界、乃至三界秩序責任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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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即日起,地府上下,保持高度警戒狀態!各軍抓緊休整、補充兵員、總結經驗、提升戰力!各部通力協作,修複城防,撫恤傷亡,穩定民生!我們要讓虛空,讓所有覬覦冥界的勢力看看,經曆過血火洗禮的地府,隻會變得更加強大!”
“陛下英明!地府萬勝!”厲魄第一個振臂高呼。
“陛下英明!地府萬勝!”軍民齊聲應和,聲浪滾滾,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我又交代了幾句撫恤和重建的具體事宜,便示意玄陰等人去主持後續的慶祝和安撫工作。在無數崇敬和感激的目光注視下,我攜著蘇雅的手,化作流光,返回了幽冥帝宮。
一進入寢宮,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我臉上強撐的從容瞬間消散,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左臂那尖銳的刺痛感雖然已經減弱,但一種詭異的、冰涼的異物感卻清晰地殘留著,仿佛有什麼東西鑽進了我的骨頭裡。
“安如,你真的沒事嗎?”蘇雅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常,擔憂地看著我,“剛才在城牆上,你的手……”
“沒事,隻是神力消耗過度,有些疲憊。”我打斷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走到桌邊坐下,自己倒了杯已經涼透的安魂茶,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卻無法澆滅心中的那絲不安。
蘇雅在我對麵坐下,沒有再追問,但眼神中的擔憂並未散去。
她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這幾天救治傷員的見聞,說起哪些將領傷勢過重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恢複,說起城中一些百姓在恐慌中失去親人後的悲痛,試圖用這些瑣事分散我的注意力,也或許是想讓我了解戰後的真實情況。
我表麵上聽著,不時點頭附和幾句,但心神早已全部沉入了體內,尤其是左臂。
神力如同最精細的探針,一遍又一遍地掃描著左臂的每一寸經脈、骨骼、乃至最細微的魂體結構。
起初,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之前被虛空侵蝕留下的舊傷區域,雖然還有些許麻木,但並未惡化。神力流轉暢通,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但當我將探查的精度提升到極致,聚焦於那傳來刺痛的核心點時,我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在那裡,就在舊傷區域的深處,依附於我的骨頭之上,竟然纏繞著一絲極其細微、幾乎與我的魂體能量融為一體的……紫黑色能量絲線!
它極其微弱,若不是我以天君級彆的神識全力探查,幾乎無法察覺。
它靜靜地潛伏著,沒有像之前虛空侵蝕那樣瘋狂地吞噬、同化我的魂力,也沒有散發出強烈的汙染氣息。它就像……就像一根寄生在我魂體內的、沉睡的藤蔓,或者一個悄無聲息嵌入的……異物!
虛空能量!絕對是虛空能量!那種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虛無與死寂感,我不會認錯!
可是……怎麼回事?!這次戰鬥,我明明沒有被任何虛空生物直接擊中,也沒有被大範圍的虛空能量沾染!封印洞口時,我使用的是自身的力量,雖然引動了空間崩塌,但並未與洞口內部的虛無核心產生直接接觸……
這絲能量,是怎麼跑到我身上來的?難道是封印的最後瞬間,洞口坍縮時,某種逸散的能量,順著力量的反噬或者空間漣漪,鑽了空子?
我的心沉了下去。這太詭異了!它沒有侵蝕我,也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力量上的增益或不適除了最初那一下刺痛)。它就那麼安靜地待在那裡,仿佛本身就是我魂體的一部分。
這……是什麼情況?
“安如?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蘇雅的聲音將我從極度震驚和困惑中拉回現實。她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話語,正關切地看著我,手中端著的茶壺懸在半空。
我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沒什麼,隻是突然想起,大戰之後,傷亡統計、城防修複、撫恤安排,千頭萬緒,玄陰他們雖然能乾,但很多決策恐怕還要我親自定奪。積壓了這麼多天,怕是已經堆成山了。”
我站起身,故作輕鬆地活動了一下左臂,那絲異樣感依舊存在,但並未影響動作。
“你先休息吧,我去偏殿處理一下政務,免得耽誤了正事。”
蘇雅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但她終究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彆太累了,剛經曆大戰,你也需要休息。”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不敢再多停留,轉身快步離開了寢宮。
走出寢宮,來到森羅殿旁的偏殿,我反手關上沉重的殿門,立刻布下數層強大的禁製,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聯係和窺探。確保萬無一失後,我才背靠著冰冷的殿門,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濁氣。
冷汗,不知不覺已經浸濕了內衫。
我抬起左臂,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皮膚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依舊蒼白,帶著冥界生靈特有的質感。但我的神識清晰地“看”到,在那皮肉和魂骨之下,那絲紫黑色的能量,如同一個沉睡的毒蛇,盤踞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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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集中精神,調動神力,嘗試去接觸、分析那絲能量。
神力小心翼翼地靠近,它沒有任何反應,既不排斥,也不吸收,仿佛死物。
它不像是有自主意識,更像是一種……純粹的能量印記?
我反複研究,用儘了各種方法,甚至嘗試模擬一絲虛空特性去同化它,但那絲能量依舊我行我素,既不壯大,也不消失,與我的魂體形成了一種詭異的、脆弱的平衡。
研究不透。
完全研究不透!
這種未知,比直接的侵蝕更讓人感到恐懼和煩躁。
你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發,會以何種方式影響你,它就像一顆埋在體內的定時炸彈,引線卻不知在誰手中。
我在偏殿中踱步,心緒不寧。各種可怕的猜想在腦海中翻騰。告訴蘇雅?告訴玄陰他們?且不說他們能否解決,一旦消息泄露,剛剛穩定下來的軍心民心,恐怕會立刻再次陷入恐慌。一個體內潛伏著虛空能量的大帝?這簡直是對我統治根基的致命打擊!
不能聲張!
至少在我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以及有沒有解決辦法之前,絕對不能聲張!
一股莫名的光棍脾氣湧了上來。媽的,管你是什麼鬼東西!隻要你現在不影響老子運轉神力,不影響老子打架,不影響老子統治地府,你就給老子老老實實待著!
既然研究不透,強行清除又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那乾脆就先不去管它!以不變應萬變!
我停下腳步,深吸幾口氣,強行將那股煩躁和不安壓入心底深處。眼神重新變得冷靜而銳利。
隻要它不主動惹事,我就當它不存在。該修煉修煉,該處理政務處理政務,該打仗打仗。如果它敢有什麼異動……那就再說吧。
打定了主意,我反而覺得輕鬆了一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與其整天提心吊膽,不如該乾嘛乾嘛。
我揮手撤去了禁製,整理了一下袍服,臉上恢複了平日的沉靜,推開偏殿的門,走了出去。門外值守的鬼將立刻躬身行禮。
“傳朕旨意,召玄陰、墨鴉、厲魄、夜梟,即刻來森羅殿議事。”我沉聲吩咐道,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異常。
“是,陛下!”鬼將領命而去。
我抬頭,看了一眼酆都上空那恢複“正常”的灰暗天穹,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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