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東方天際剛剛泛起魚肚白,軍營中便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侯莫陳悅那粗獷的嗓音穿透晨霧,在營地上空回蕩:"懷荒的勇士們!今日就讓身後那些慫包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勇武!"
劉璟披著一件狐裘大氅,站在投石機陣地前。晨露打濕了他的靴尖,寒意透過皮革滲入腳底。他聽著遠處侯莫陳悅的訓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這廝攻城便攻城,非要罵我們是慫包蛋。"說著接過親兵遞來的熱茶,白瓷茶盞在他修長的指間轉動,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冷峻的麵容。
慕容紹宗踏著露水走來,鎧甲上還掛著晨霜。他湊近劉璟耳邊,低聲道:"主公有所不知,末將打探到,侯莫陳悅曾是賀拔勝的副將。"
劉璟舉盞的手微微一頓,眼中寒光乍現。茶水的熱氣在他眼前升騰,卻掩不住那銳利的目光。他緩緩放下茶盞,青瓷與木案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難怪..."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節奏如同戰鼓般有力,"我以禮相待,他卻處處與我為難。"聲音裡透著刺骨的冷意。
於謹捋著濃密的胡須走來,鐵甲隨著步伐發出鏗鏘之聲。這位老將臉上帶著洞悉一切的笑容:"賢弟不必介懷。"他望向遠處正在集結的懷荒軍,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侯莫陳悅勇則勇矣,戰法卻還停留在草原上的猛打猛衝。"說著搖了搖頭,"用來攻晉陽這樣的堅城,無異於以卵擊石。"
李虎也大步走來,腰間佩刀隨著步伐晃動。他指著遠處巍峨的城牆,晨光中,晉陽城如同沉睡的巨獸般蟄伏。"於將軍說得對。"李虎粗獷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晉陽若這般好打,也不會是我朝第一軍鎮了。"他啐了一口,"費穆那老狐狸,在我朝除了爾朱大將軍誰也不怕。"
劉璟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深思。他望著遠處侯莫陳悅正在指揮士兵推著雲梯向前衝鋒的身影,搖了搖頭:"可惜了這些懷荒兒郎。"話音未落,城牆上突然箭如雨下,衝在最前麵的士兵頓時倒下一片。
慕容紹宗低聲道:"主公,要不要..."
劉璟抬手製止:"不急。讓他先碰碰釘子。"他轉身走向沙盤,手指點在晉陽城的西門,"等侯莫陳悅碰得頭破血流,我們再從這裡..."手指突然重重敲在一處城防薄弱點。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侯莫陳悅憤怒的咆哮:"劉璟!你還在等什麼?!"聲音裡滿是氣急敗壞。
眾人談笑間,戰場上已殺聲震天。侯莫陳悅果然勇猛,竟真的率部登上了城頭。他揮舞著砍刀,在城牆上殺出一片血路,刀光過處,晉陽守軍紛紛倒地。劉璟等人遠遠望去,隻見城頭上刀光劍影,血花四濺,侯莫陳悅的身影在其中格外醒目。
"報——侯莫陳將軍已率先鋒登城!"傳令兵飛奔而來,聲音中難掩興奮。
眾人舉目望去,隻見城頭之上,侯莫陳悅那魁梧的身影格外醒目。他揮舞著一柄厚重的砍刀,刀鋒在夕陽下泛著森冷的光芒。每一次揮砍都帶起一蓬血花,晉陽守軍在他麵前如同麥稈般倒下。
"好!"李虎拍案而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才是我六鎮兒郎的氣概!"
楊忠捋著胡須,難得地露出讚賞之色:"倒是條漢子。"
劉璟嘴角微揚,但眼中仍保持著冷靜。他注意到城頭的守軍已經開始潰散,侯莫陳悅的先鋒部隊正在擴大戰果。然而就在此時,費穆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城樓之上。這位老將銀發飄飄,卻絲毫不顯老態,手持令旗鎮定自若地指揮著。
"不好。"劉璟眉頭一皺,"費穆要反擊了。"
果然,隻見費穆的親兵迅速集結,結成嚴密的槍陣。這些精銳士兵訓練有素,長槍如林,步步為營地壓向侯莫陳悅的部隊。侯莫陳悅雖勇猛異常,但麵對這樣嚴整的陣型,漸漸力不從心。
"殺!"侯莫陳悅怒吼著,砍刀劈斷了兩杆長槍,卻被第三杆刺中肩頭。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鎧甲,但他仍死戰不退。
劉璟握緊了腰間的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看見侯莫陳悅被逼到城牆邊緣,拄著砍刀大口喘息。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幾名晉陽守軍突然發難,合力將這位勇將推下城牆。
"砰"的一聲悶響,侯莫陳悅高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城下的屍堆中,激起一片塵土。
"完了,這廝怕是交代了。"李賢撇撇嘴,語氣中竟帶著幾分惋惜。他轉頭看向劉璟,"主公,是否鳴金收兵?"
劉璟沒有立即回答,目光仍緊盯著城下那堆屍體。就在此時,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那屍堆突然蠕動起來!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一個血人艱難地爬了出來。
"老天爺!"楊忠瞪大了眼睛。
那正是侯莫陳悅!他渾身是血,鎧甲破碎,左臂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顯然已經折斷。但他仍用右手緊握著那柄砍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弟兄們...隨我...再戰!"他嘶啞的吼聲穿透戰場,雖然微弱,卻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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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餘暉將戰場映照得一片血紅,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劉璟站在一處土坡上,望著遠處仍在掙紮爬行的侯莫陳悅,不由得搖頭苦笑:"這狗東西的命還真硬。"他伸手抹去臉上濺到的血跡,轉頭對身旁的李虎道:"文彬兄,去把他拖回來。記住,要"請"。"
李虎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臉上的刀疤在夕陽下顯得格外猙獰:"明白!"他利落地翻身上馬,順手抄起掛在馬鞍上的繩索,"弟兄們,跟老子去"請"侯莫陳將軍回來!"一隊精銳親兵立即翻身上馬,鐵蹄揚起滾滾塵土,朝著侯莫陳悅的方向疾馳而去。
劉璟目送他們遠去,又轉頭看向李虎遠去的背影。那個李太祖正帶著本部人馬去救侯莫陳悅,遠遠還能聽見他粗獷的吼叫聲。劉璟心中暗想:既然死不了,那就讓爾朱榮親自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吧。
"傳令兵!"劉璟突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戰場上格外清晰。
一個年輕的傳令兵快步跑來,鎧甲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將軍有何吩咐?"
"去準備筆墨,我要給大帥寫戰報。"劉璟說著,目光掃過戰場。遍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他注意到一個年輕的士兵正跪在一具屍體旁痛哭,那應該是他的戰友。劉璟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此時,夕陽西下,將整個戰場染成一片血色。遠處的晉陽城牆巍然矗立,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高大。劉璟站在高處,望著這座久攻不下的堅城,嘴角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今日這一戰,雖然沒能攻下晉陽,卻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他看清了很多人的真麵目。
"將軍,筆墨備好了。"傳令兵的聲音打斷了劉璟的思緒。
劉璟點點頭,走到臨時搭建的案幾前坐下。他提筆蘸墨,卻遲遲沒有落下。
"大帥容稟..."他終於落筆,字跡工整有力,"今日我軍與費穆部激戰於晉陽城頭……"
寫到此處,劉璟突然停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輕輕吹乾墨跡,將戰報卷起,交給傳令兵:"八百裡加急,務必親手交到大帥手中。"
遠處,李虎已經拖著奄奄一息的侯莫陳悅回來了。那個曾經趾高氣揚的將軍,此刻像條死狗一樣被捆在馬後拖行,華麗的鎧甲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
劉璟整了整衣甲,臉上重新掛上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迎了上去:"侯莫陳將軍,彆來無恙啊?"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地平線下,黑暗漸漸籠罩大地。但劉璟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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