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民昔在西域,曾與張任有一麵之緣,當下便拱手作揖道:“張將軍彆來無恙乎?”
張任憶及前番與胡亮交手,竟未占得半分便宜,不免耿耿於懷。今見劉民未攜胡響、胡亮兄弟同來,膽氣複壯,遂冷哼一聲:“今汝孤身前來,莫非以為某仍懼汝不成?”
劉民聞言莞爾:“將軍誤會矣。此番前來,實欲化解將軍與子龍兄之舊怨。”
張任嗤之以鼻:“前番爾等兄弟在西域仗勢欺人,此恨豈能輕解?”
此時藍月款步而出,正色道:“張將軍既已拜吾兄摩之為師,便是吾之師侄,安得如此無禮!”
張任這才勉強收斂,不情不願地向藍月作揖:“任拜見師姑。”
劉民暗忖蜀郡非久留之地,遂向劉璋辭行,欲往南安與甘寧水師會合。劉璋素來寬厚,感念華佗救治之恩,便命鄧芝取來龍涎香相贈,更備下金銀珠寶及美人:“王叔,此乃舍妹劉茹,年方及笄。若不嫌棄,願納為妾室。”
劉民心中暗暗叫苦:“這些諸侯,怎的個個都要將女兒塞與孤王!論起輩分,這劉茹該喚某一聲叔父才是。”無奈之下,隻得故技重施:“宛陽公主,且將令姊帶去玩耍罷。”
殊不知劉璋此舉,竟惹得法衍懷恨在心。原來昔日劉焉在世時,曾有意與法家結為秦晉之好。
且說那龐羲立於階下,見此情形,不由撚須而喜,暗忖道:“待使君玉體康泰,便將小女龐蓮許配過去,倒也是一樁美事。”
這邊廂劉民已率眾啟程,王禮、劉晟、呂雯、龐月、藍月、華佗、士碧、劉茹等人隨行。行至武陽縣界,忽見後方塵土飛揚,卻是張裕偕鄧芝、李嚴策馬追來。
“王爺彆來無恙!”張裕於馬背上拱手笑道,“昔日在蒼梧把臂同遊,今日何不再飲一杯?”
劉民欣然應允,眾人尋得一處酒肆落座。酒過三巡,張裕忽將酒盞一放,正色道:“王爺可願容貧道卜上一卦?”
劉民聞言,手中竹箸微微一頓,沉吟未語。
張裕見狀,捋須笑道:“王爺胸有淩雲之誌,貧道早已窺得一二。不若就卜三日吉凶如何?”
“既如此,便有勞道長了。”劉民終是頷首。
隻見張裕取出卦簽,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啪”的一聲,一支竹簽自筒中躍出,落於案上。張裕拾起細觀,頓時麵色驟變,眉頭緊鎖如臨深淵。在座眾人皆屏息凝神,唯聞窗外落葉簌簌。
“王爺......”張裕緩緩抬首,聲音似摻了秋霜,“此卦顯示,三日之內恐有水厄之災。”
劉民聞言,手中酒盞微微一顫,麵上卻強作鎮定:“道長可有禳解之法?”
張裕搖頭輕歎:“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改。然王爺乃福德深厚之人,隻需謹記十六字真言——遇祺而避,逢義而收,由他顏去,直孝有常。”
劉民整衣肅立,長揖到地:“多謝道長指點迷津!”
待得禮畢,張裕轉向李嚴、鄧芝二人:“正方、伯苗,我等該往綿竹去了。”三人遂向北疾馳而去,轉眼間身影已沒入蒼茫暮色之中。
劉民一行人繼續趲程前行。然眾人心中皆蒙上一層陰翳,尤以劉晟等人為甚,時時警惕周遭動靜,如驚弓之鳥。
兩日光景倏忽而過,一路竟出奇平靜。然此等太平景象,反令眾人愈發惴惴不安,恰似那暴雨將至前的死寂。劉民亦不敢稍懈,每逢水澤之地,必加倍審視,幾成驚弓之態。
至第三日拂曉,眾人行至峽穀羊腸小道之側,但見湍流激蕩。忽聞轟隆巨響,山上滾下磐石塞斷前路,繼而數十黑衣人自四方蜂擁而出。為首者厲聲喝道:“劉民小兒,今日便是汝之死期!”
“爾等何人?安敢阻王爺去路!”王禮怒發衝冠,厲聲叱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