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如銀河倒懸,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城下叛軍。
叛軍前排騎兵尚未來得及舉盾,便被貫胸透背,連人帶馬栽倒在地。
戰馬嘶鳴著在血泊中翻滾,鐵蹄將同伴的屍體踏得支離破碎。
但叛軍騎射訓練有素,立馬分成五隊,呈扇形往後飛奔躲避,隨後,五隊人馬從城牆兩側在城下往複奔馳。
馬蹄卷起的塵土遮蔽視線,每隊掠過城下時便傾瀉箭雨,如同旋轉的死亡輪盤。
幾輪箭雨中,穿透盾縫的箭矢收割著雁門士卒的性命,鮮血濺在同伴身上。
城上的箭雨也在傾瀉而下,叛軍騎兵不斷有人死傷。
但叛軍騎射不停,第五輪騎射的箭雨剛在城頭凝成血色簾幕,韓遂麾下的戰鼓忽然轉為密如急雨的連擂。
八千步騎混合的精銳如同煮沸的鐵水,裹著嗆人的煙塵湧向城牆。
前排步兵手持一人高的牛皮盾,盾麵交錯成移動的銅牆。五隊騎兵在兩側交替騎射,壓製著雁門軍守衛的城頭。
上百架三丈長的雲梯轟然撞向城牆,粗糲的木刺紮進土牆,鐵鉤勾住牆壁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第一批叛軍頂著圓盾,腰懸環首刀,如猿猴般攀著橫木急竄而上。
城頭守軍的滾木礌石開始呼嘯而下,砸在盾陣上發出悶響。有叛軍被巨石連人帶盾砸翻,慘叫著滾入人潮,卻擋不住後續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攀爬。
雲梯頂端的叛軍已與守軍短兵相接,刀刃劈在鐵甲上迸出火花,有人被長槍挑落,墜落時撞斷雲梯,將下方攀爬者一並拽入深淵。
韓遂揮鞭指向城頭,戰鼓愈發激烈,仿佛要將整座城池震塌。
龐德拎著大刀,從容淡定的指揮著防禦。城下叛軍雲梯如林,攀爬聲混著箭鏃破空聲,像無數毒蛇在啃噬城牆根基。
“滾石!”
隨著號角聲響,兩隊預備等待的士卒,立即將盛滿碎石的藤筐掀翻。滾石裹著碎瓷片傾瀉而下,慘叫聲中一些雲梯轟然折斷,叛軍如斷線風箏墜落壕溝。
周倉在另一側揮舞大刀,阻擋著那些攀爬上來試圖衝入城頭的叛軍。
韓遂見遲遲突破不了雁門軍的防線,命令三千騎兵下馬,做好接應攻城的準備。
三千騎兵剛準備好,韓遂正要下令時,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傳來。
一名渾身浴血的斥候疾馳而來,勒住口吐白沫的戰馬,大聲彙報:“將軍!一支先零羌騎兵從東北殺來!”
韓遂瞳孔驟縮,轉頭望向東北,隻見漫天黃沙席卷而來,鐵蹄聲已經隆隆響起。
韓遂臉色驟變,攥著馬鞭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不由得大罵了一句:“布唐老兒!”
罵歸罵,人家可是殺來了,罵又阻止不了。
“梁興,帶兩千騎兵迎擊!吹號停止攻城,騎兵全部上馬迎戰。”韓遂快速傳達著命令。
梁興立即帶著兩千騎兵迎著滾滾塵土衝去,隻有這兩千人騎在馬上,隻能是先依靠他們阻擋一下。
攻城叛軍迅速撤了下來,龐德對周倉喊道:“周倉,給老子盯著城頭!能戰的騎兵跟老子出城殺敵!”
沙塵翻湧間,一萬先零騎兵如黑色浪潮般席卷而來,馬鬃上係著的銅鈴在疾風中發出令人膽寒的聲響。
丹丹身披玄鐵鎖子甲,腰間彎刀寒光凜凜,手裡銀槍在陽光下折射出攝人心魄的光芒。
她的身旁,黃舞蝶一襲紅衣披風,手裡大刀泛著冷冽的幽藍。
兩人身後,柯最琳六姐妹手持長弓,氣勢洶洶宛如六道淩厲的閃電。
梁興的兩千騎兵如離弦之箭疾馳而來,鐵甲映著殘陽泛著冷芒,手中長矛在風中劃出森然弧光。
黃舞蝶繡著蝶紋的披風獵獵作響,喊道:“丹妹!發出命令分出左右翼!”隨即回頭,對柯最琳六姐妹喊道,“六位妹妹分開,帶領左右翼從側麵包抄敵騎。”
丹丹立即摘下腰間牛角號,低沉雄渾的號聲撕破塵煙。先零騎兵陣列如活物般驟然分開,柯最琳六姐妹三三分開,各率左右騎兵向叛軍兩側奔跑,馬蹄揚起的煙塵中,彎刀與皮鞭的寒光交織成網。
左翼柯最琳挽弓連發三箭,破空聲中射向衝在最前的梁興。
梁興右耳捕捉到空氣撕裂的細微聲響,幾乎是本能地猛然向左傾斜身體,鐵甲與箭矢擦出一串火星。
第一支箭貼著他肩頭掠過,削斷束發的皮繩,淩亂的黑發瞬間遮住視線。
梁興尚未穩住身形,後兩箭已如影隨形而至,他急扯韁繩讓戰馬人立而起,馬蹄在空中劃出危險的弧度。
他是躲過了箭矢,卻射中了他身旁的士卒,慘叫聲中,三名騎兵如同斷線風箏般栽落下馬,抽搐的軀體在揚起的沙塵中翻滾。
黃舞蝶見柯最琳三箭落空,唇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雙足猛地蹬住馬腹,身下戰馬如離弦之箭疾衝而出。
她手中大刀劃出一道流光,極速殺到了梁興跟前,未及梁興翻身坐起,刀影已如寒霜般籠罩下來。
梁興急忙揮刀硬抗黃舞蝶的攻勢,兩刀轟然相撞,火星如流螢般迸濺。
黃舞蝶借著反震之力,刀鋒再次挾著千鈞之勢劈向梁興頭頂,梁興側身急閃,刀刃擦著他的護肩甲片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