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原中山相張純,與前泰山太守張舉勾結烏桓部落,以“天下大亂,靈帝無能”為由起兵反漢。
他們攻略漁陽、右北平、遼東等郡,張舉自稱“天子”,聚眾十萬,侵擾幽、冀等地。
漢靈帝派中郎將孟益率領騎都尉公孫瓚等前往鎮壓,雙方在幽、冀邊境展開交鋒,但初期未能有效平定叛亂,為後續局勢埋下隱患。
中平五年正月,涼州大範圍降雪,尤其是張掖和酒泉兩郡,像是要把兩郡城池,都要整個埋進冰窖裡。
張掖治所觻讀u)得縣城牆頭上的積雪堆了半人高,守城的士兵裹著破爛的皮裘,縮在箭樓裡直跺腳,呼出的白氣剛飄到眼前就凝成了霜。
韓遂府邸的內堂裡,炭盆的火快熄了。韓遂看著案上擺著的糧冊被他翻得卷了邊,最後幾行字刺得人眼疼,“府庫餘糧不足三日”。
城裡的百姓早已斷炊,連他親衛的口糧都減了三成,稀粥裡能數出米粒的個數。
“咚”的一聲,馬騰推門進來,風雪卷著他的衣袍灌入,瞬間讓內堂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他摘下沾滿雪的鬥笠,發須上的冰碴簌簌往下掉:“剛去西市看了,有戶人家把僅存的耕牛殺了,被搶得屍首都沒剩下。
再不想辦法,城裡就要出亂子了!”
他麾下的兵在街巷裡四處遊蕩,眼神裡的饑餓像狼一樣,昨夜已有小校來報,幾個士兵想衝府庫搶糧,被巡衛砍倒在雪地裡。
韓遂看向窗外,雪片打在窗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無數隻手在叩門。
張掖城被大雪封得嚴嚴實實,酒泉那邊派來的信使凍斃在半路,帶來的消息隻有“糧儘,民相食”五個字。
他手指在案上的地圖滑動,最終停在“金城郡”的位置,指腹重重碾過:“不能等了,雪天路滑,趙劍在武威,咱們出其不意偷襲金城郡,定能得手。”
馬騰湊近地圖:“從張掖郡南下,經祁連山東段的扁都口穿越祁連山,再沿湟水河穀東進,可直抵允吾城。
這條路線雖需翻山,但大雪覆蓋山路,反而能掩蓋行軍痕跡。”
韓遂點頭:“湟水河穀地勢相對平緩,便於大軍快速推進,”韓遂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冷硬,“大雪也能凍住金城守軍的防備。
是凍死在張掖,還是去金城搶條活路,你我都清楚。”
他抓起案上的佩劍:“明日一早,讓弟兄們吃飽最後一頓,帶足禦寒的草料。”
馬騰望著韓遂眼底的決絕,狠狠一點頭。
窗外的雪還在下,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凍成一塊冰。
馬騰走在漫天風雪裡,回頭看了看韓遂的官邸,心裡醞釀著一場賭博,在這雪上加霜的絕境裡,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念頭。
觻得的夜被大雪壓得死寂。三更時,韓遂剛在榻上合眼,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甲葉碰撞聲,混著兵刃出鞘的脆響。
他猛地翻身坐起,伸手抓過床頭的佩劍,屋門已被人一腳踹開。
風雪裹著寒氣灌進來,馬騰的弟弟馬翼提著染血的長劍立在門口,身後跟著數十名披甲兵士,甲胄上的雪水正往下滴,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韓將軍,對不住了。”馬翼的聲音冷得像屋外的冰,“我兄長說了,與其去金城送死,不如留著弟兄們的性命,另尋活路。”
韓遂心頭一沉,卻沒慌。
敗退張掖後,他一直防著馬騰反叛,但馬騰一直沒有任何異常。
他以為是自己多慮了,沒想到,馬騰在今夜動手了。
“馬壽成呢?讓他自己來見我!”韓遂放下寶劍,上前一步,盯著馬翼。
“兄長在糧倉等著將軍。”馬翼語氣冰冷,“兄長說了,隻要將軍交出兵權,帶著親衛離開張掖,這三郡的弟兄們,他會想法子帶出去活命,絕不傷將軍一根頭發。”
糧倉門口,閻行和梁興帶著數百軍士,刀出鞘,弓上弦,與馬騰的人在門口對峙。
而在第三邊,數千韓遂的軍士站著,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對峙兩方。
見韓遂在馬翼的控製下來了,閻行舉劍對著馬翼怒道:“馬翼,放…”
韓遂衝閻行擺擺手,目光馬騰身後的士兵,竟然見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
這些原是他麾下的士兵,此刻眼神躲閃,卻握著刀對準了他的士兵。
他心裡像被雪塊砸中,三郡缺糧,他強征糧草的命令早已讓士兵怨聲載道,馬騰隻需一句“跟著韓遂隻有死路”,便能輕易策反這些餓極了的人。
韓遂突然笑了,看向這些倒戈的士兵,聲音陡然拔高:“你們跟著馬騰,就會有活路?這張掖城的糧,撐不過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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