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扶著董白起身,樂聲驟然停止。
兩人回歸陣前,整頓衣甲後上馬,趙劍揮手,一旁的傳令兵立即揮舞起令旗。
隨即,一陣急促如驚雷的鼓聲突然炸響,不是方才祭奠時的沉緩,而是如暴雨砸在鐵甲上的密集,震得腳下土地都在輕顫。
陣中一萬騎兵應聲而動,玄色戰馬噴著白汽,馬蹄踏出,朝著長安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萬馬蹄揚起的塵土瞬間遮天蔽日,像一道黃褐色的巨牆從地平線上席卷而過,繞著城牆奔騰時,甲葉碰撞的脆響、戰馬的嘶鳴與鼓聲交織,硬生生撞出幾分破城而入的淩厲氣勢。
城樓上的李傕、郭汜、樊稠三人臉色驟變,哪裡還顧得上細想祭拜的緣由,當即厲聲喝令布防。
士兵們扛著守城器械奔上城牆,弓弩手搭箭引弦,城垛後瞬間擠滿了緊張的人影,連呼吸都跟著鼓聲的節奏變快。
可再看陣前的趙劍,他斜倚在馬背上,一手按著腰間佩劍,指尖還漫不經心地轉著枚青銅令牌。
風卷著塵土落在他肩頭,他卻連眼都未抬,嘴角甚至噙著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全然沒有半點臨戰的緊繃。
不過半炷香的工夫,繞城的騎兵便收了勢,井然有序地歸回陣中。
沒等城樓上的李傕等人反應過來,雁門軍陣突然動了。
先是後隊變前隊,接著糧草車、軍械營依次啟程,整個過程沒有半分混亂,連揚起的塵土都漸漸朝著遠離長安的方向飄去。
直到雁門軍的旗幟徹底消失在官道儘頭,李傕才猛地回過神,一把抓過身邊的斥候隊長:“快!帶人死盯他們的去向!”
斥侯策馬狂奔,不過一個時辰便疾馳而回,臉色滿是難以置信:“將軍!雁門軍已全部拔了營寨,所有兵馬都在撤離!”
“什麼?!”李傕一愣,眼裡滿是茫然。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相同的疑問:趙劍帶著數萬兵馬浩浩蕩蕩而來,既沒攻城,也沒言辭,就隻在城外立了塊謝罪碑,然後就撤兵了?
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繼續跟蹤查看!”李傕命令道。
斥候的馬蹄聲剛消失在城門後,郭汜的目光就落在了城外那塊孤零零的謝罪碑上,碑石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像一根刺紮在他眼裡。
他喉結動了動,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刀柄,聲音發沉:“這碑……留著礙眼,不如讓人去毀了?”
話剛出口,李傕就猛地搖頭,臉上的懵逼還沒褪去,又添了幾分不安:“使不得!使不得啊兄弟!那是董白親自立的碑,那是向天下人謝罪的!”
他壓低聲音,指尖不自覺地顫抖,“我等如今能在長安立足,靠的還是太師舊部的人心。
若是毀了這碑,豈不是與天下人為敵,到時候彆說關東諸侯,就是軍中兄弟,怕也要對你我戳脊梁骨!”
樊稠收回目光,腳步往城樓下退了半分,仿佛那碑石有千斤重,多看一眼都覺燙手:“兄長說得對。這碑看著是塊石頭,實則是給天下人的交代。
董白以女子之身,替太師叩拜謝罪,已經博了不少同情。
要是動了它,毀碑的名聲就得傳遍各州郡,到時候各路兵馬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來攻,咱們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李傕額角瞬間冒出冷汗,想不到趙劍會來這一手,兵臨城下,既不與他對話,更不攻城,隻是立了一塊碑,就撤了。
而這碑,比數萬兵馬圍城還可怕。兵馬圍城總有時間,這碑沒有時間,是永久的盯著他!
這碑既不能毀掉,又不能封閉,真…真是氣死老子了!
他忽然想起剛才還有老卒偷偷議論,說太師當年行事太狠,如今董白小姐立碑謝罪,也算給了冤魂一個說法。
李傕無奈的狠狠說道:“傳令下去,派李利率一支小隊盯著這碑。
不論是何人,都不許靠近!軍中將士更不許提碑文之事,違令者斬!”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當趙劍圍城,董白立碑的事秘密傳到被困深宮的漢獻帝劉協耳裡時,他的手指微微發顫。
殿內燭火昏黃,映著劉協蒼白消瘦的臉。
寒風從窗縫裡鑽進來,吹得燭火晃了晃,險些熄滅。
劉協攏了攏單薄的龍袍,走到案前坐下,望著案上那枚落了灰的傳國玉璽,長長歎了口氣:“趙劍立了碑,又撤了……終究是為了自己,哪裡顧念他這個皇帝?”
這天下,終究是諸侯的天下,他這個皇帝,連得知消息後,都隻能在這深宮裡,偷偷藏起滿心無奈,連一句抱怨都不敢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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