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霖尚未答應,她蠟染的藍色衣裙像一道蝴蝶掠過的殘影,已經朝最近的攤子跑去。
是個賣首飾的攤子。
攤主是個婦人,戴著銀冠,穿著節日盛裝,背後還背著個奶娃娃,用白嫩的手指撥動著她銀冠上閃閃發光的銀片。
“小阿妹想看看啥子喃?”她熱情地問。
月綾衣拿起一根銀簪,看了看,又拿起另一根湖水藍琺琅簪。
聖女的服飾都是王宮定製好的,她身上穿的南地女子尋常裝束,還是纏著渡月嬤嬤要的生辰禮。如今她及腰烏發隻用銀環簡單束著馬尾,看到漂亮的發飾,一時挪不開眼睛。
陸蘭霖走到她身邊,見她對那根湖水藍琺琅簪愛不釋手,不禁微微斂目打量。
……很普通的發簪。
不過她一個孤女,或許從小到大,都沒有過這樣的發飾吧。
“怎麼賣?”他問。
月綾衣一愣。
婦人也是一驚,疑惑地看了他好幾眼,不確定地問月綾衣:“小阿妹,他是東淮人噻?”
月綾衣有些無奈,淺淺一歎。
身為聖女,她自幼學的十分繁雜,東淮、南地、北域、西疆,她都能切換語言。陸蘭霖卻好像沒這個技能,也不知道東淮那邊派他來是調查還是送死。
要不是她看中了他,他身手再好,也已經涼透了。
“他是東淮人,也是我男人嘛。”她用南地話說著,故作輕鬆的語氣,“我曉得現在世道不太平,但是跟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有啥子關係喃?我都和他好了,娃都有了,總不能因為這個和他分開噻。”
陸蘭霖:“……”
小騙子。
婦人歎了口氣,附和:“也是呐,這世道,跟我們普通老百姓沒得啥子關係。我們隻管過好我們的小日子。啥子仗不仗的哦,打起來跑不脫,那也是後麵的事了……”
說著,婦人身後的小娃娃突然哭了起來。她一邊哄著,一邊又回應陸蘭霖先前的話:“這簪子,七個銅板兒。”
陸蘭霖身上隻有銀錁子,取了出來,婦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找不開找不開,我這小本生意,哪有那麼多銅板兒給你哦。”
月綾衣也沒想到他出手這麼闊綽,尷尬笑著,打圓場道:“嗐,他雖然是個做生意的,但是對咱們女娃家用的東西一竅不通,讓阿姐見笑了。”拿出自己的錢袋,數了七個銅板。
婦人收了錢笑:“看來是做大生意哦,做大生意好,以後你是享福的命!”
話音未落,月綾衣已經向陸蘭霖攤開了手。
陸蘭霖不解。
她沒好氣道:“哪有你送禮物我出錢的道理,銀子給我!”
婦人笑得更開心,幫腔:“是了噻,小郎君還是要出點血哦。”
陸蘭霖臉色微冷,倒不是心疼銀子,隻是很不喜歡被誰這般牽著鼻子走。
但眼下被架著,不給也說不過去。
便把銀子放去她掌心,半扣住她的手指,似笑非笑:“那娘子可得好好計劃計劃,這錢該怎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