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霖自是不知道來者何人。
但聽陰惻惻的聲音,也清楚不是什麼好東西。
手裡的劍緊握,橫在身前,警惕問:“閣下是?”
“好笑,你都闖到我的地盤來了,還問我是誰?”
鬼渡泛白的眼珠微微轉動,像是在打量陸蘭霖。
旋片刻後,又落去他身後瑟縮的月綾衣身上。
臉上閃過一抹訝色。
月綾衣見他這反應,心跳頓時一滯。
也不知道這人怎麼就認出了她來。
分明每次她都戴著覆麵,又隱在三重垂簾後,連聲音都虛無縹緲,遑論容貌。
陸蘭霖察覺到異常,側目看向月綾衣。
“你認識?”
月綾衣眼角輕輕抽搐:“這鬼東西我怎麼會認識……”
鬼渡輕嘖:“你這女人的血——”
月綾衣明白了。
原來他是嗅出了她月神氏的血氣。
但她並不給他說出來的機會,抓住陸蘭霖的小臂,躲去身後半隱半藏,怯怯弱弱地說:“你、你彆想吸我的血!我陸大哥厲害著呢!你要是動手,他定不會放過你!”
鬼渡:“……”
一時搞不清這月神氏後人要乾什麼。
不過見她和一東淮人拉拉扯扯,眼神沉下,譏誚:“一個南地人,這麼信任東淮人,不怕死?”
陸蘭霖冷哼:“閣下這話好笑,你一個東淮人,做了南地人的走狗,又如何論?”
月綾衣震驚。
什麼什麼,鬼渡竟然是東淮人?
陸蘭霖怎麼知道的?
看向鬼渡,那身形清瘦,雪發白瞳的男人竟趔趄半步,險些站立不穩。
“小兒!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陸蘭霖神色淡然:“閣下雖然穿著辦喪事一樣的南地服飾,但上麵的暗紋是雪兔耳。雪兔耳這種小野花隻在千翠嶺有,且它因六十年那場戰火,已然滅儘。若非東淮人,怎會知道雪兔耳?”
鬼渡陰笑一瞬,看向彆處,其中意味,不得而知。
片刻後,他道:“不就是想進村?有膽就跟來!”拂袖走去前麵。
陸蘭霖低聲對月綾衣道:“你先跟著他,我去牽馬。”
月綾衣踟躕:“……我怕他啊。”
“給你匕首了,不行就捅他。”滿是嚴肅。
月綾衣無語至極。
人家好歹也活了七八十年了,怎麼可能說捅就捅。
還有,南地聖女捅屍傀之主,這不是窩裡反嘛這!
見陸蘭霖果真頭也不回去牽馬了,她隻能跟上鬼渡的腳步。
鬼渡停下。
“聖女大人,以老朽拙見,您應該不需要老朽在此處行跪拜大禮吧?”他微微側過半張臉。
月綾衣冷聲:“我不認識你。”
“那最好不過。”鬼渡唇角揚起,“您也不曾知道,他方才所說的那些。”
月綾衣默了一瞬。
“伸手。”
鬼渡明白她的用意,抬起手。
指尖相觸,兩人同時嘴唇輕翕。
很快又都收回手去。
以本命蠱締結守心契約,守住彼此秘密。若對外言說,必然吐血暴斃,魂靈被惡鬼吞噬,永不得解脫。
陸蘭霖牽馬回來,見他們隔著一小段距離靜默站著,不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