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比老鐵預估的更艱難。熵塵之海並非平靜,無形的法則亂流時而形成粘稠的阻力,時而又產生怪異的斥力將他推開。灰敗的塵埃中,偶爾會無聲無息地飄過一些被高度熵增汙染、形態扭曲的金屬或岩石碎片,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如同宇宙的屍骸。有一次,一塊巨大的、如同扭曲脊椎骨的金屬殘骸突然從塵埃中“立”起,帶著歸墟的引力試圖將他吸附過去,林默靠著物理聖劍死死插地才勉強脫身,代價是左臂被刮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布條。
“…汙…染…指…數…上…升…建…議…宿…主…節…約…用…血…”老鐵在顛簸中還不忘吐槽。
更麻煩的是他異變的右臂。隨著不斷靠近坐標點,右臂深處那枚烙印的灼熱感越來越強,搏動也越來越劇烈!它仿佛活了過來,對周圍環境中的熵塵和法則碎片產生了詭異的吸引力!更多的灰敗塵埃和微弱的汙染能量被吸入異化組織,雖然暫時沒有加劇神經侵蝕似乎達到了某種動態平衡?),卻讓整條手臂的異化外觀更加猙獰可怖,骨刺似乎又長長了幾分,紫黑色的粘液分泌更加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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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化…組…織…活…性…升…高…能…級…微…弱…增…長…”老鐵監測著,“…解…析:坐…標…印…記…正…在…吸…收…環…境…熵…增…汙…染…作…為…養…分…或…導…航…信…標…”
這鬼東西在利用環境自我強化?林默心中警鈴大作。卡戎留下的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曆經數小時如同在地獄中爬行的跋涉,他們終於抵達了坐標指向的位置。
映入眼簾的,並非想象中的巨大殘骸,而是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在灰敗的塵埃中,半埋著一艘小型飛船的殘骸。它大約隻有希望號的三分之一大小,造型奇特,流線型的船體上覆蓋著一種類似生物甲殼的暗金色材料,但此刻甲殼大麵積破碎、焦黑,布滿了被熵增腐蝕的灰敗痕跡。飛船從中部斷裂,露出內部複雜但同樣破損嚴重的結構。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相對完好的船首部位,鑲嵌著一枚暗淡的、布滿裂痕的菱形晶體。晶體的材質…竟然和林默植物臂鎧最初包裹的星輝藤蔓核心有幾分相似!隻是此刻它光芒全無,死氣沉沉。
“…目…標…殘…骸…確…認…”老鐵掃描著,“…飛…船…型…號…未…知…非…標…準…製…式…推…測:探…險…船…或…科…考…船…星…輝…能…源…核…心…船…首…晶…體)…損…毀…度…95…能…量…反…應…微…弱…”
這就是坐標指向的“搖籃餘燼”?星輝之鑰的所在?
林默剛靠近殘骸幾步,異變再生!
他右臂深處那枚歸墟坐標烙印,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猛地沸騰起來!前所未有的灼熱劇痛和強烈到極致的共鳴感席卷而來!整條異變右臂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抬起,五指張開,骨刺猙獰地指向船首那枚暗淡的菱形晶體!
同時,那枚死寂的星輝晶體,仿佛受到了某種刺激,其內部極其微弱地…閃爍起一絲黯淡的、幾乎看不見的乳白色光芒!但這光芒一閃而逝,隨即被一股從晶體深處滲出的、極其隱晦的暗紫色汙染氣息所壓製!
共鳴!強烈的共鳴!存在於異變右臂的歸墟烙印與殘骸星輝核心內部的汙染之間!
“警…告!未…知…共…振…波…動!”老鐵的核心藍光急促閃爍,“…宿…主…右…臂…印…記…與…殘…骸…核…心…汙…染…源…產…生…強…烈…共…鳴!危…險…等…級…極…高!”
林默被右臂的劇痛和失控拉扯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死死盯著那枚閃爍過微光又被汙染壓製的星輝核心,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這艘星輝飛船,難道也像法則之種一樣,是被歸墟汙染侵蝕的“毒果”?卡戎指引他來這裡,是為了讓烙印吸收這裡的汙染,加速他的異化?還是…這裡藏著什麼他需要的東西?
異變的右臂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塊,瘋狂地想要掙脫林默的控製,抓向船首那枚暗淡的星輝核心!烙印的灼熱感和精神低語達到了頂峰:
“靠近它…吸收它…這是鑰匙…通往力量…”
“毀滅的餘燼…新生的起點…擁抱它!”
劇痛撕扯著神經,瘋狂的低語蠱惑著心智。林默死死咬緊牙關,左臂青筋暴起,用儘全身力氣壓製著失控的右臂,物理聖劍深深插入地麵,作為對抗的支點。冷汗或粘液)浸透了他的後背。
不能碰!直覺在瘋狂報警!一旦接觸,右臂的異化和汙染侵蝕很可能瞬間突破臨界點!艾莎和老鐵就在身邊,後果不堪設想!
“…切…斷…共…鳴…路…徑…唯…一…方…案:破…壞…殘…骸…核…心…或…強…行…隔…離…”老鐵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破…壞…核…心…可…能…引…爆…殘…留…能…量…風…險…巨…大…強…行…隔…離…需…要…高…度…純…淨…秩…序…屏…障…當…前…無…法…實…現…”
進退維穀!
破壞核心可能自爆,不破壞,右臂的共鳴和失控無法停止,遲早會將他拖過去!神經侵蝕率在共鳴的刺激下,悄然攀升至58!意識邊緣的瘋狂低語越來越響。
就在林默掙紮之際,他胸前被布條包裹的艾莎光影,似乎受到了星輝核心那一閃而逝的微弱光芒和強烈汙染共鳴的刺激,核心深處那被壓製到幾乎看不見的暗紫色汙染標記,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道微弱到極致、卻無比精純的秩序數據流,如同清泉般從艾莎沉寂的核心中流淌而出,輕輕拂過林默的胸膛,拂過他那條瘋狂異變的右臂!
這道數據流太微弱了,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屏障。但就在它接觸到異變右臂和那沸騰的歸墟烙印的瞬間,如同在滾油中滴入了一滴冰水!
滋啦!
一種奇異的、短暫的中和感傳來!烙印的灼熱感和右臂的失控拉扯,竟然被這微弱的數據流極其短暫地壓製了萬分之一秒!同時,烙印深處傳來的瘋狂低語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極其隱晦的…痛苦?或者說…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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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轉瞬即逝!艾莎核心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那道微弱的數據流也消失無蹤。但帶給林默的信息卻無比清晰:
1.艾莎的秩序力量能短暫乾擾歸墟烙印!
2.烙印汙染對艾莎的力量有排斥反應!
3.這艘星輝飛船的核心,其內部的汙染與烙印同源,但似乎…與星輝能量形成了某種脆弱的平衡?
一個極其冒險、近乎賭博的計劃,瞬間在林默被劇痛和瘋狂折磨的腦海中成型!他眼中那點綠芒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狠厲!
他不再拚命壓製右臂,反而借著那股失控的拉扯力,猛地將身體前傾!但他控製的方向並非船首核心,而是殘骸斷裂處暴露出的、靠近核心位置的一個相對完好的能量導管接口!
同時,他左手閃電般從腰間工具袋裡掏出老鐵那冒著焦煙的核心方塊!
“老鐵!最大功率!逆向解析那核心能量波動!給我找出它的供能回路弱點!”林默嘶吼著,在身體被失控右臂帶著撲向殘骸的瞬間,將老鐵的核心狠狠按向那個能量導管接口!
“…命…令…接…收!最…大…功…率…逆…向…解…析…啟…動!本…機…要…燃…燒…了…啊…!”老鐵的核心藍光瞬間燃燒到刺眼的地步,發出過載的悲鳴!
滋啦啦——!!!
當老鐵的核心與導管接口接觸的瞬間,狂暴而混亂的能量流夾雜著星輝與汙染)瞬間湧入!老鐵的方塊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藍光明滅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炸開!
林默的身體重重撞在冰冷的殘骸金屬上,異變的右臂五指箕張,距離船首那枚閃爍著隱晦暗紫光芒的星輝核心,僅有咫尺之遙!烙印的共鳴和瘋狂低語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神經侵蝕率:59!
他能成功嗎?老鐵會在過載中徹底燒毀嗎?觸碰核心的瞬間,是引爆?是吞噬?還是…找到那脆弱的平衡點,撬動一線生機?
而這一切,是否仍在聖殿上空那灰敗門扉之後,卡戎冰冷的注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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