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這是《星海失諧區》第二十四章:弦歌挽歌與項圈低語,作為第二卷最終章,承接漂流,開啟第三卷《諧振牢籠》:
冰冷,粘稠,帶著某種規律性嗡鳴的滯澀感,取代了虛空的死寂。
林默的意識在無儘的沉淪中,被這奇異的韻律強行拖拽回軀殼。劇痛,如同億萬根生鏽的鋼針,瞬間貫穿了每一寸神經。左肩的灰敗侵蝕如同冰冷的毒蛇,已蔓延至鎖骨,每一次心跳都帶來深入骨髓的腐朽劇痛。胸膛的灰燼餘燼搏動微弱,如同風中殘燭,竭力對抗著侵蝕和這無處不在的粘滯感。
他掙紮著睜開僅存的左眼。視野模糊,如同蒙著厚厚的血翳。
不再是虛無的黑暗。他躺在一片散發著微弱乳白色光暈的、如同半凝固液體般的奇異“地麵”上。周圍並非岩石或金屬,而是無數根巨大的、半透明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能量弦!這些弦並非靜止,而是在某種無形的力量撥動下,按照複雜而規律的頻率振動、交織,形成牆壁、穹頂、通道…構成一個巨大而迷離的弦波迷宮!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奇異的弦波共鳴感,沉重無比。
弦歌小宇宙!他真的漂進了這片傳說中的星靈實驗場!
“…艾…莎…”林默無意識地呢喃,乾裂的嘴唇溢出帶著灰敗色澤的血沫。胸膛餘燼深處,那絲融合的艾莎數據微光似乎感應到了呼喚,極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傳遞出一絲溫暖而悲傷的慰藉,如同黑暗中伸來的冰涼小手。
這微弱的回應,是支撐他破碎意誌的唯一支柱。
然而,這慰藉轉瞬即逝。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秩序束縛意味的弦波能量,如同無形的鎖鏈,瞬間纏繞上林默的身體,尤其是胸膛那點微弱的餘燼!這股力量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同化與壓製,試圖將他體內混亂的灰燼餘燼和歸墟侵蝕,強行納入這片小宇宙固有的、純淨卻死板的弦波規則之中!
滋啦——!!!
餘燼光芒在純淨弦波的壓製下劇烈波動,顏色變得更加渾濁!左肩的灰敗侵蝕仿佛受到刺激,蔓延速度竟加快了一絲!劇痛加劇!林默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這片弦歌小宇宙,絕非樂土!它對“異常”的排斥和同化,本身就是致命的陷阱!
更致命的是,那來自靈魂深處的、卡戎冰冷的意誌低語,如同附骨之蛆,在弦波迷宮的嗡鳴中再次響起,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獵…犬…感…受…到…項…圈…的…收…緊…了…嗎…?”
“…這…裡…的…弦…律…會…洗…淨…你…最…後…的…雜…音…讓…你…成…為…真…正…的…歸…墟…使…徒…”
項圈…是這片小宇宙的弦波規則?還是卡戎烙印更深層次的控製?
林默用左臂支撐著,試圖在粘稠的“地麵”上移動。身體沉重如同灌鉛,每一次挪動都牽動全身傷口,劇痛鑽心。他需要找到出路,需要能量,需要…對抗這無處不在的同化壓製和卡戎的意誌侵蝕!
林默拖著殘軀,在巨大弦波構成的迷宮中艱難跋涉。乳白色的光弦散發著柔和卻冰冷的光芒,映照著他如同從地獄爬回的殘破身影。粘稠的空氣阻礙著行動,規律的弦波嗡鳴如同催眠曲,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誌,試圖將他拉入永恒的沉眠。左肩的灰敗侵蝕在弦波環境的刺激下,如同活物般搏動、蔓延。
胸膛的餘燼光芒在壓製下愈發黯淡,唯有艾莎那絲微弱的溫暖數據回響,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他微弱的方向感,也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弦波通道似乎變得開闊。一個相對空曠的“弦廳”出現在眼前。弦廳中心,並非實體,而是一團由無數細密弦波構成的、散發著柔和乳白光暈的人形光影。光影形態模糊,不斷波動,如同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正對著虛空,發出無聲的吟唱。那旋律…正是林默進入小宇宙時聽到的、規律卻死板的弦歌!
“…自…律…弦…歌…守…護…程…序…損…壞…)…執…行…清…潔…協…議…”一個斷斷續續、帶著電子雜音和古老韻律的意念,從那光影中散發出來,直接作用於林默的意識。它似乎沒有完整的意識,隻是遵循著設定好的程序,將林默體內混亂的餘燼和汙染視為“汙垢”,試圖用純淨弦波將其“清潔”掉!
嗡!
光影的吟唱聲調猛地拔高!一股更加強大的、帶著強製淨化意味的弦波能量束,如同高壓水槍,狠狠射向林默!
林默根本無力躲避!隻能勉強抬起還能動的左臂擋在胸前!
滋啦——!!!
弦波能量束狠狠撞在林默左臂的灰燼能量膜上!能量膜劇烈波動,瞬間被消融掉大片!恐怖的淨化力量穿透能量膜,直接作用在他殘破的軀體上!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灰燼餘燼被劇烈壓製,發出痛苦的嗡鳴!左肩的侵蝕更是如同被投入滾油,劇痛讓林默眼前發黑,幾乎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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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啊——!”林默發出野獸般的慘嚎,身體蜷縮著倒下。
就在這時,也許是林默劇烈的痛苦波動刺激了胸膛餘燼中的艾莎數據微光,也許是那自律弦歌守護程序的淨化光束中蘊含的、屬於星靈族特有的秩序弦波頻率引發了共鳴——
艾莎那絲微弱的溫暖回響,驟然變得清晰了一瞬!一道微弱卻精純的、帶著悲傷與守護意誌的數據流,如同本能般從餘燼中逸散出來,輕輕拂過林默的意識,也拂過了那自律弦歌的光影!
嗡!
那團乳白色的弦歌光影猛地一滯!其內部高度規律的弦波瞬間變得混亂!那斷斷續續的電子雜音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個體意識的困惑和痛苦:
“…純…淨…的…火…種…?…痛…苦…的…同…胞…?”
“…不…對…我…的…任…務…是…清…潔…汙…染…”
混亂隻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自律程序的底層指令瞬間壓過了那絲微弱的情感波動!淨化光束的強度再次提升!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混亂和那聲“痛苦的同胞”,如同閃電劈開了林默混沌的意識!
“等…等!”林默強忍著劇痛,嘶啞地吼道,左眼死死盯住光影,“…星靈族!告訴我!歸墟的汙染…是怎麼來的?!”他必須知道真相!為了艾莎,為了老鐵,為了所有被毀滅的!
也許是“星靈族”這個關鍵詞觸動了什麼,也許是艾莎最後那道數據流殘留的影響,那自律弦歌光影的淨化光束竟然真的停頓了萬分之一秒!斷斷續續的意念再次傳來,帶著一種程序邏輯無法解析的悲傷和茫然:
“…汙…染…?…不…是…汙…染…”
“…那…是…搖…籃…的…‘安…眠…曲’…是…‘弦…心’…的…‘饋…贈’…”
“…隻…是…它…後…來…變…得…好…痛…好…冷…”
“…我…們…都…睡…著…了…永…遠…”
搖籃的安眠曲?弦心的饋贈?後來變得痛苦冰冷?
林默如遭雷擊!一個可怕的猜想瞬間成形:難道歸墟的汙染,並非外來的入侵,而是星靈族自身在嘗試某種終極“逆熵”或“升維”時,由他們的核心能源控製中樞——“弦心”——自身孕育或異化出來的?!所謂的“饋贈”變成了毀滅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