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殘骸中的心跳
卡戎冰冷的命令如同喪鐘，在死寂的通訊頻道中回蕩。十一艘熵寂教團殲星艦冰冷的炮口，如同複活的惡魔之眼，再次亮起凝聚死亡的暗紅光芒，牢牢鎖定了翻滾、解體的廢鐵號。旗艦“熱寂搖籃曲”在遠處虛空中痛苦地翻滾、殉爆，噴濺的暗紅能量如同垂死巨獸的血，卻無法阻止同袍的致命一擊。
廢鐵號內部，警報早已嘶啞，隻剩下船體金屬扭曲斷裂的呻吟。應急紅光瘋狂閃爍，映照著醫療平台上的一片狼藉。
冰痕軟倒在冰冷的金屬地麵，銀白色的血液在身下暈開一小片冰晶。胸口的貫穿傷邊緣，暗紅的歸墟餘燼如同陰燃的死灰，在那點幾乎看不見的灰白火星微弱壓製下，極其緩慢地侵蝕著。她的生命弦波微弱得如同風中蛛絲，冰藍色的眼眸半闔，意識在無邊的寒冷和劇痛中沉浮。星塵聖劍那沉重古樸的劍身斜插在她身邊，劍格處林默的那點火星黯淡得仿佛隨時會融入黑暗，僅存的微弱光芒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明滅不定。
老鐵的核心躺在不遠處，焦黑一片，再無一絲光芒和雜音，如同一塊徹底冷卻的頑石。
艾莎的虛擬影像徹底消失，隻有飛船主控台屏幕上一片刺眼的故障雪花。
死亡的氣息，濃稠得令人窒息。所有的掙紮、爆發、犧牲，似乎都隻是為了換來這片刻後更徹底的毀滅。
林默殘存的意識依附在劍格那點火星上，感知如同蒙上了厚重的冰霜。廢土工程師的執拗被碾成了粉末，隻剩下冰冷的麻木。他“看”著冰痕微弱欲熄的生命弦波，看著那柄耗儘一切誕生的聖劍，看著外麵虛空中那十一點迅速充能的死亡星光。
結束了。這次，是真的結束了。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那永恒的、均勻的黑暗之時——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震動，如同沉睡巨獸蘇醒前的心跳，穿透了瀕死船體的呻吟，穿透了林默麻木的意識，直接“敲打”在他依附的劍格火星之上！
嗡鳴的源頭，並非林默的火星，也非冰痕的傷口。
是那柄斜插在地的星塵聖劍！
劍柄末端，那個之前從未被注意的、由古老星靈符文精密構成的微型接口，此刻正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幽藍光芒！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每一次明滅，都伴隨著那低沉而有力的“嗡”鳴！
更讓林默瞬間清醒的是，隨著那接口光芒的明滅，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帶著冰冷秩序感的能量流，正順著劍柄內部無形的能量通道，源源不斷地注入劍格！滋養著他那點即將熄滅的火星！
這能量…與星靈遺跡同源！卻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純粹！
“這是…？”林默殘存的意識瞬間繃緊，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廢土工程師的本能瞬間壓倒了麻木，冰冷的思維急速運轉！接口？星靈符文？能量注入？這柄劍…除了作為武器，難道還是…某種鑰匙？某種…接收器？！
幾乎在接口亮起的同一時間！
`滋啦...沙...主...主傳感器...恢複...檢測到...超高強度...空間波動！...非...艦隊躍遷！...來源...未知！...能量特征...分析中...`飛船殘破的主控台屏幕上，刺眼的雪花突然被一行斷斷續續、帶著強烈乾擾的紅色文字取代！緊接著，一個極其刺耳的、不同於警報的尖銳蜂鳴聲，強行撕裂了船內的死寂！
冰痕半闔的眼眸猛地睜開一條縫隙！冰藍色的瞳孔深處，那點灰白火星似乎受到接口注入能量的刺激，微弱地跳動了一下。她渙散的視線艱難地聚焦在劍柄末端那呼吸般明滅的幽藍接口上，一股源自基因深處的、混雜著冰冷恐懼和莫名悸動的熟悉感，如同電流般竄過她瀕臨凍結的神經！
“聖…殿…”一個破碎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詞語，不受控製地從她染血的唇齒間擠出。
飛船外！
正準備發動最終齊射的十一艘熵寂殲星艦，動作齊齊一滯！艦體表麵的暗紅光芒劇烈閃爍！所有炮口的充能瞬間中斷！
因為，在他們與廢鐵號之間的宇宙虛空中，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猛地蕩漾起一圈巨大無比的、銀藍色的漣漪！
緊接著！
沒有撕裂空間的裂隙，沒有狂暴的能量噴發。那圈銀藍色的漣漪中心，空間如同融化的琉璃，無聲無息地…向內坍縮、塑形！
一艘…船！
不！那已經超越了“船”的範疇！
它通體流淌著冰冷的、仿佛由星辰本身熔鑄而成的銀藍色金屬光澤，線條流暢、簡潔到極致，沒有任何多餘的炮口或結構，呈現出一種完美符合數學與幾何美學的流線型。其形態並非傳統的艦船，更像是一柄巨大無比的、橫亙星海的…鑰匙！或者…一座懸浮的、微縮的星靈尖塔！
它沒有引擎噴口，隻是靜靜地懸浮在那裡，周身散發著柔和卻不容置疑的銀藍光輝，仿佛亙古以來就存在於這片星域。一種宏大、冰冷、帶著無儘滄桑和絕對秩序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力場，瞬間籠罩了整片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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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寂教團的殲星艦在這艘突然出現的銀藍造物麵前，瞬間顯得如同粗陋的玩具！艦體表麵的吸波暗物質塗層在銀藍光輝的照耀下，如同暴露在強光下的陰影，迅速失去作用，露出了底下猙獰卻脆弱的金屬結構！
“那…那是什麼？！”通訊頻道中，卡戎手下指揮官驚恐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瞬間壓過了卡戎的咆哮。
“星靈…是星靈的戰艦？！最高議會…不是已經…？”另一個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混亂。
卡戎那扭曲狂熱的聲音也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充滿了驚疑和…一絲難以掩飾的忌憚：
“不可能！…星靈母艦‘方舟密鑰’？！…它應該在歸墟之巢深處…作為升格祭壇的核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鎖定它！分析能量特征！最高戒備！”
十一艘殲星艦如臨大敵，所有炮口瞬間放棄了廢鐵號，全部轉向那艘突然出現的銀藍“鑰匙”母艦！暗紅光芒再次凝聚，卻充滿了猶豫和緊張，不敢輕易開火。
廢鐵號內，林默那點火星在劍柄接口持續注入的秩序能量滋養下，光芒穩定了一絲。他所有的感知都死死鎖定著外麵那艘散發著恐怖壓迫感的銀藍造物。星靈母艦？“方舟密鑰”？升格祭壇核心？卡戎的驚疑如同碎片，拚湊著更深的謎團。
冰痕掙紮著，用儘全身力氣，染血的手指顫抖著，一點一點地挪向聖劍的劍柄，挪向那個散發著幽藍光芒的接口。當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冰冷的符文接口時——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