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華爺爺奶奶的問題大部分都是我出頭帶人解決的，所以他家裡的人都叫我紡織廠的小母老虎，後來方振華就拿我當護身符使來著。為了追求我，他經常做甜米酒，讓我來回嘗，時間長了，我就被甜酒給迷醉了，也被那張漂亮臉給晃暈了，就嫁給了他。”
聽到這裡，三個小姑娘也跟著笑了起來，說：“以前是英雄救美女，到奶奶你這裡是女英雄救帥哥！”
白裙姑娘追問：“奶奶，我記得上個世紀有三年自然災害來著，你們是怎麼躲過去的？”
孫小美說：“你記得每家每戶都有菜地不？就是這樣，每家每戶自己都能種吃的，又靠著河灘，可以曬魚乾，山上有草，自己家還可以養兔子，養雞鴨，就這麼熬過去的。我們家屬院要是沒有地方種菜搞養殖，那就麻煩了。最初我們的設計是學校每個班級都要有自己的一塊地，可以種向日葵、麥子、玉米和水稻，打著培養學生愛勞動愛生產的旗號，這些土地的收成在荒年也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時我們是河灘上首家企業，後來的企業在河灘上建廠，職工宿舍和家屬院也都是照抄我們的樣板，所以說當時很多企業都是這樣熬過來的。咱們是農耕社會，隻要給一塊地，都會自己種植，自己養殖，但凡你能種一片土豆、紅薯都不會把自己餓死，紅薯葉子炒菜吃也是很不錯的。”
“鴨子趕到河灘裡，它自己就能吃飽，生了蛋，人就可以吃，而且鴨子生長速度快，兩個多月就可以吃了。兔子的繁殖能力更強，但凡你能到山上去撈草養兔子，你也不會讓自家缺肉吃。我們廠裡控製的就是總數，每家大雞大鴨不能超過十隻，超了自己就殺了吃唄。小雞小鴨可以多養一點，所以河灘上到處都是放小鴨子的小孩。如果一個單位這樣搞，肯定會有問題，大家都這樣搞，也就沒啥事了。這算是家屬和孩子們自己給自己劃拉口肉菜吃，大家都一樣，所以誰也不說誰。”
“至於衛生也是說好的，誰家周圍的衛生誰家自己打掃乾淨，如果衛生不過關，也會影響自己家文明家庭的評選，什麼事都落實到人就好辦了。”
“扛過了那幾年的饑餓，後來又有社會動蕩，但總歸來說，在鬆安縣城沒有出過太大的亂子。一是縣城不大，企業相對來說比較集中，大家都忙著生產，二是職工早期的教育抓得比較好，就算有些個心術不正的，想趁機興風作浪，還得有大環境對吧？大環境是保安全促生產，大乾快上，所以整個鬆安縣在那些年裡沒有受到傷筋動骨的衝擊。”
白裙姑娘對孫小美說：“奶奶，您這樣一說，我就能理解家裡老人為啥非得要在國營企業上班了，我以前總覺得私營企業和外企收入高，總是看不上鬆安縣這個小縣城，現在想想，我以前想得過於簡單了。”
紫裙姑娘也點頭附和。
孫小美站起來對著白梅深施一禮說：“感謝小道長聽了我的夢和故事，讓我如釋重負，我現在要回家了，咱們有緣再見！”
白梅也站起來，還了一禮。
孫小美跟另外三個姑娘揮了揮手，說聲了再見，祝你們年輕人好運氣，就走了。
白梅拎著兔籠子也靜靜離開。
小道姑上前去收拾茶盤，發現茶碗下不知何時孫奶奶壓了200塊錢的小長卷，白梅的茶碗旁邊放了一顆銀花生。
白裙和紫裙姑娘聽了孫小美的故事後，倆人說了一會悄悄話，還是決定聽從家裡人的建議，留在鬆安縣發展，去新建的中學當高中老師。她倆都有教師資格證，這次假日回來看望家人，學校招老師，家裡人替她們都報了名，她倆本來是打算胡亂應付家裡的，現在決定認真對待了。
此刻，她們還不知道這是命運給她們最好的恩賜。她倆後來留在了學校當了高中老師，都遇到了合適結婚的愛人，成了家，生了健康可愛的寶寶。然後遇到了庚子之疫，再然後就是大範圍的就業困難，私企外企大範圍裁員裁員，大家拚了命地往體製內擠，卻發現很難再擠進去了。
不得不承認，人的一生雖然很長，但關鍵處隻有幾步。
小道姑把茶盤收拾好，正在把玩銀花生的時候，道長師父走了過來。
問小道姑，今天下午可有貴人來訪？
小道姑想了想，都是來喝茶歇息的，沒有什麼貴人來啊，茶錢也是隨意給的，也就是孫奶奶給得多了點，還有這顆銀花生，也不知是不是那位不愛說話的坤道放的。
道長又掐指算了一下，沒算錯，貴人確實來過了。
自己昨天就算到今天會有貴人來，所以讓小道姑一直在後院擺茶相待，因為今天的法事是以前已經定好的，中途不能離開，必須一直做完。所以在殿裡認真做完法事，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急忙趕了過來，這貴人還是沒見著。
道長師傅問小道姑：“今天下午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客人？讓你印象深刻的。”
小道姑說有一個叫孫小美的奶奶，她的故事真精彩，就坐在那個桌，紫衣姑娘和白衣姑娘那桌，好像奶奶還同意白衣姑娘錄音來著，要不咱上前問問？
小道姑上前一說，白裙姑娘就把錄音打開了，道長靜靜聽了一會兒，覺得這人確實是有些造化，但好像又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問這桌還有其他人嗎？
紫裙姑娘說：“有，我還錄像了，有一個年輕的道姑帶著兩隻兔子裝在一個籠子裡，不過她不愛講話。”
說完，紫裙姑娘就打開了自己手機的錄像，大家發現這錄像隻錄了孫奶奶和其他人，道姑和兔子沒有。
紫裙姑娘說不可能啊，那兩隻小兔子多可愛啊，我對著它們錄了十幾秒呢，不會沒有啊，但大家反複觀看就是沒有。
道長讓大家仔細說說那個坤道長什麼樣的時候，大家都說隻是感覺挺好看的，看著挺舒服，但是就是說不出具體模樣來。
道長拉著燒水的小道姑回到道觀問：“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留下來？”
小道姑給道長看了看手裡的銀花生，看著小道姑一臉不舍的樣子，道長還是把銀花生還給了自己的小徒弟。
道長想著自己盼了一整天，還是一場空，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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