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姩微蹲，頭沒入水下，浸潤被火燎過的頭發。
鑽出水麵，抹去臉上的水珠，回答白芷道：“我們是鬼差，虛凝的本體比尋常鬼魂有更多的法力，可以在地府活得更好。尋常鬼魂在地府停留時間有限，到了時間就要去投胎轉世。我是新鬼，貪戀家庭溫暖，渴望親情，這些一直都留在記憶裡，另外，我還喜歡曬太陽。”
“城隍廟是陰陽界，你可以曬太陽的，普通鬼魂怕太陽。”
“嗯，鬼差書記員離人間最近，天天記錄的也是尋常的人間生活。觀察他們過日子就像自己活了一輩子一樣，可地府學堂裡的女鬼，最終還是要去陽間投胎。”
“你這是在操心你的女鬼學生們？”
“嗯，是有一些。我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但飛越幻境魔心的時候，我發現人間還有很多美好事物，確實值得留戀。”
“這是正常的，浮生若夢，人間這場大夢長了一點，又真實可辨，夢裡事夢裡了，所以普通人的鬼魂大部分在地府待不了多久，都會選擇去投胎的。”
“在夢澤縣街麵上晃悠的這些女鬼，都是生前沒有作惡的普通人?”
“是的。惡鬼被送去受罰了，那些作惡多端的惡鬼受罰後會送入畜牲道，有些累生累世會在畜牲道。在街麵上你遇見的鬼魂絕大部分都是普通鬼魂，生前是普通人，有些善行但是不多。”
“這些普通鬼魂來生還是普通人嗎？”
“大部分都是，有一些會做出彆的選擇。好了，你好好教她們，讓她們儘量選擇平安歸來，我的醫館不想有那麼多病鬼。”
“確實如此，人間最好的日子就是健康平安一生，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讓自己增長智慧，慢慢積攢福報，不造孽。”
“可人有貪嗔癡慢疑，隻要沾上一點，就可以把這一生的幸福毀損大半。知進退，有良知，減少執念，想要什麼自己去爭取去創造，在紅塵裡鬨一鬨，不負慧命便好。”
“夫子教我在事中悟道，在悟中行事，我也打算如此教她們，讓她們都能夠保持靈魂完整。”
“隨緣消舊業，莫再造新殃。忝）在人倫已是下，神魂修煉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在人間修行以修心為主，行事為輔，莫貪戀浮世幻影。”
“白鬼醫，若這些普通女鬼在陰間所得學識，回歸人世時，能帶走幾分?”
“看靈魂能量大小，也看她在世間的開悟程度，她學會的就在她身上，至於她能用到多少也是造化。所以凡事多在自己身上用力用功，少在彆人頭上做文章。”
“世界女子多被教育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為上，莫非這是錯的？”
“事難獨論，一看願心，二看因果。若有人養出了彆人的懶惰，使彆人道行退敗，這就是在做惡。所以凡事自己努力爭取，以不犧牲為上，減少因果糾纏。”
“這是為何？”
“去人間修行者，皆為靈魂提升而往，未能提升，便是虛度此生。所以，若非國家大義民族存亡，不可隨便犧牲自己。自己的事永遠重於彆人的事，不要糟踐自己的性命成了彆人的肥料。人身難得，正法難聞，若不精進向上，便在輪回裡無儘受苦，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這樣說來，保全自己，平安歸來，哪怕未曾完成心願，也算一世圓滿嗎？”
“心願一世圓滿，是非常難的，來來去去也未嘗不可。依我在鬼醫館所見，如能平安歸來、增長福慧就是上乘。若有女鬼投胎轉世前，你可以帶她到我鬼醫館來幫忙幾日，讓她理解生育之苦，來生少在男女之事上過多糾纏。”
“如此，便多謝白鬼醫了。”
“彆多想，每個靈魂都有自己的造化，命由己造，我們隻能提醒和輔助，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於她自己。能到夢澤縣地府來學文習武的鬼魂都是有一些福報的。若是誰想看一看作惡有什麼結果，最好去罰惡司見見，有了敬畏之心，來生便不敢再做壞事。”
“罰惡司我隻認識鬼差祁陽，我就是不小心進了他的考場。”
“你也可以等白梅大俠回來，請她幫忙帶女鬼們去看一眼如何懲罰惡鬼。若是能減少奈何橋邊女鬼冤魂的悲哭，對白梅來說，何嘗不是一場解脫？”
“白鬼醫，若是有些女鬼不願意來生再投胎為人，如何選擇為上？”
“若遇見這樣的，勸她在地府多學習，過幾百年後再去投胎。就像小欣妹子一樣，她在地府過的時光，可比在人間自由歡快多了。”
“說起來，小欣妹子在人間被各種冤親宿主各種利益捆綁，如同在地獄中受苦一般。死後來地府，倒是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等我們泡完溫泉，就去舒美鞋坊找她。我聽鳥兒帶信回來說她過得挺好，並且又要招兵買馬開新店了。”
“小欣妹子在經商一途上是才華超眾，我甘拜下風。”
“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每個靈魂都有自己想要去找尋的方向和擅長，說起來，妙音閣的雲老板還幫了小欣妹子不少忙呢。”
“小欣妹子和雲老板?”趙小年吃驚地問白芷，龍鳳眼都瞪圓了。
“就像你想的那樣，雲老板對小欣妹子心有所圖。”
“這地府允許鬼魂成親嗎？他倆的年齡相差也太大了吧？”
“你就是個傻的，隻要情投意合，在地府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容貌他們都可以自己隨意變換，在地府真的就是靈魂伴侶，隻要他二人願意，哪怕結親上報正式文書都可以。”
“那斷親的呢？”
“更簡單，隻要不是情投意合的，自己分離，或到城隍廟拆分姻緣文書即可。比在人間更簡便，地府追求合情合理。”
“那若是夫妻相看兩生厭，到了地府，便可自動分開，是這樣吧？”
“是這樣的，靈魂是有最大的自由，他若不願意留在誰的身邊，就可以自己走開，或者分彆投胎。”
“那人間還有一些人給鬼魂結冥婚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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