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笑聲中,毛毛被留在了草原,安寧自己訂了回程票。
對毛毛來講,草原更具有吸引力,一是有馬牛羊可以騎著玩,二是有很多哥哥姐姐陪著她玩,大孩子天生對小孩子就有領袖力和吸引力。
很多小屁孩可能不願意聽爹媽的話,但是會自願聽從大孩子的安排。
毛毛留了下來,王巧妮得償所願,笑得合不攏嘴,安寧一人一步三回頭地踏上了大巴車。
回到津市,徐姨領了工資重新找工作,王姨成了安寧家的鐘點工,每星期來做兩次衛生就好。
她倆做夢都沒有想到,毛毛出趟門就在留老家不回來了。好在她倆業內名聲不錯,很快都有了新的主家。
安寧麵對突然而至的清靜,手足無措,心慌意亂,也趕緊給自己找事忙,好讓自己不至於太失落。
黃昏,毛毛和王巧妮打來視頻電話,安寧看著手機裡笑成花的親媽和女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內心隱隱約約還有一絲絲嫉妒,從不記得親媽王巧妮什麼時候對自己笑成這樣過。
真是同人不同命,親媽的嚴肅認真全給了自己,溫柔寵愛就留給了毛毛。
失落之餘的安寧開始找彩霞約飯。
彩霞也忙,一直忙到周六,程序上傳進入測試後,才帶著酒菜到安寧家吃煎鍋。
煎鍋就是用電餅鐺煎烤各種食材,先烤肉和魚蝦,加火鍋料,再烤蔬菜蘑菇。
這種不剩菜又快捷的吃法是彩霞引進的,受到了安寧和毛毛的大力歡迎。
現在毛毛不在家,安寧放了一層朝天椒和花椒,把菜油煎香後下肉片,還特意買了很嫩的仔薑和紫蘇葉,這是彩霞喜歡吃的。
沒有小孩,安寧和彩霞也沒了顧忌,直接開酒,一邊吃一邊喝。
酒足飯飽後,把碟子收入洗碗機,兩人躺在沙發上開始聊天。
彼此幾天前都通過消息,安寧知道彩霞順利歸來,彩霞也知道安寧回來後心裡有歡喜更有失落。
倆人都喝得暈暈乎乎的,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大。
“霞霞,我有點嫉妒毛毛。說真的,我媽從來沒有對我像對毛毛這麼好過,我也從來沒有得過她這麼燦爛的笑臉,但是她對著毛毛,成天笑得就像一朵向日葵。”
“這說明阿姨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過去她不對著你笑,並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她生活得不好,艱難困苦包圍著她,把她的笑容給擠沒了。”
“這麼說,我不該吃毛毛的醋?”
“想吃點也沒關係,你這是愛不足。可能你的出生正好是阿姨生活的轉折點,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未來,愁眉苦臉肯定是常態。”
“那她現在呢?為什麼前後變化這麼大?就像換了一個人。”
“她還是她,是現在生活好了,她的笑容就多了。就像植物一樣,營養足夠了,就會孕育出漂亮的花朵,結出甜美的果實。”
“霞霞,不怕你笑話,我以前恨她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是力量,現在這個怨恨突然消失了,我忽然泄力沒勁了,覺得自己錯了,但又不甘心,你說這是什麼心理?”
“這是慣性思維。怨恨也是一種內在的激發力量,會讓人成長,但是過度了,人就會黑化。其實我從你的行為習慣上分析,感覺你不是那種完全愛缺失的孩子。”
“你真的神了,就像算到了一樣,確實是就像我在微信裡給你回複的一樣,我媽並沒有想賣我,是我誤會了。但這股恨確實真的有力量,讓我獨立思考、獨立奮鬥了這麼多年,現在突然沒有恨了,我真的不習慣。”
“寧姐,對家人的愛和恨其實是一回事,它是一件事情的兩個麵。如果你從來不期待愛,你無愛,你就不會恨。正因為小的時候你期待過媽媽的愛,期待過家人的愛,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愛,所以你才會產生恨。”
“這麼說來,是我理解錯誤,我媽那個時候不是不愛我,而是那個時候她狼奔豕突、艱難求生,還要麵對離婚後的閒言碎語,日子太難過了。就像貧瘠的土地長不出好莊稼一樣,肯定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對著我。”
“是這樣的,你在冬天的時候呼喚春天的桃花,真有困難。但你若到江南來,可能就會看到早開的油菜花。有時候我們遇上了錯誤的季節,儘管那個人是對的,仍然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北方的冬天光禿禿的,但春回大地時一樣會百花盛開。隻能說我們不夠幸運,他們的愛埋在了冰天雪地之下,沒有成熟,還沒有到春天,所以就沒有花兒綻放。”
“霞霞,你的心真大,誰也不恨。”
“恨,說明曾經付出過愛,或者有所期望,而我幼小的時候就知道了父母不會愛我,所以我就收回了自己的情感,隻對那些愛我的人付出,我從來也不期待,所以就不恨。”
“霞霞的理智無人能比,真通透!”
“寧姐,人的一生太短暫了,我們又不是深山中的千年不老鬆,隻有幾十年的光陰而已,或許連幾十年都沒有。你想想在疫情的時候,每一個生命都可能會戛然而止,這寶貴的光陰,我不想浪費,我隻想每一秒都為自己的選擇而活,開開心心。”
“你是對的,是我貪心了,和你相比,我是家庭關係的既得利益者,他們或多或少的都付出了愛和責任。就連我爸,我原以為他從來不怎麼在意我。這次回去,我發現我家那塊沙地上種了各種的瓜,都是老品種,我小哥說我爸每年都會種,就怕哪一年我回來了吃不到我喜歡的瓜。”
“挺好的,我喜歡人間幸福。吃著香甜的瓜,看著花開花落,日子傻傻地過,真挺好的。”
“霞霞,讓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夏天有必要把你帶回去。沙棗樹開花飄香的時候,正好第一茬甜瓜和西瓜都熟了,你就坐在樹下聞花香、吃甜瓜怎麼樣?”
“這個可以有,想想就很美。咱們不騎著馬跑跑?”
“你和毛毛一樣,都被草原的野馬拐帶跑了,騎馬除了跑得快之外,有什麼好玩的呢?”
“有自由,就像跑馬占地一樣,感覺天下都是我的!”
“哈哈哈……跑馬占地……”
“嘿哈嘿哈……長槍在手,封冠軍侯……”
安寧笑得上不來氣,彩霞扯起旁邊的晾衣杆還擺了一個刀馬旦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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