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官道上,車馬如龍,綿延數十裡。糧車的木輪碾過塵土,發出沉悶的聲響,車夫們揮著鞭子,吆喝聲此起彼伏,他們要第一時間將首批糧草送進獻州大營。
“再加把勁!武安君那邊還等著下鍋呢!”押糧官騎著馬,嗓子已經喊得沙啞。他腰間掛著戶部下發的令牌,遇關隘出示此令,一路暢通無阻。
玉州的打穀場上,農夫們頂著烈日,汗水浸透粗布麻衣。田埂邊,郡縣的官吏正拿著賬簿清點,每袋糧食都貼上封條,注明‘獻州軍糧’。“再快些!”官吏大吼著,“誤了軍期,咱們的腦袋都保不住!”
靈州的河港更是繁忙。漕運船隻首尾相接,船夫們赤膊上身,喊著號子將糧袋扛上船。監運的官員站在碼頭,看著船帆次第升起,駛向離州方向,終於鬆了口氣。靈州的糧草是白起最急需的新糧,利用船隻送往離州,再陸運走鎮蠻關運往獻州。遲一日,前線戰起,可能就會出大事。
與此同時,荒、離、雍三州的常平倉外,牛車排起長隊。倉吏們打開厚重的倉門,一股陳糧的氣息撲麵而來。按朝廷旨意,三州各調三成存糧送往兗州李靖軍團。
“輕點搬,彆撒了!”倉吏看著手忙腳亂的民夫大喊道。
兗州境內,李靖讓楊再興沿著官道布防,每隔二十裡設立一座驛站,既能歇腳,也能防備大楚諜子的破壞。
二十餘日的期限,像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劍。戶部的管理們在帝都的糧倉裡徹夜不眠,算盤聲劈啪作響,將各地糧草數字一遍遍核算,“玉州已發兩萬石,靈州四萬石糧草已經從港口出發...”主事的官員揉著通紅的眼睛,在輿圖上標注著糧草的位置,“還差不少,得讓玉州抓緊調運。”
驛站的快馬不斷穿梭,將各地的進度報往中央。“荒州糧草已過鎮蠻關!”“離州大雨,怒江江水上漲,江麵風浪太大,糧船誤了半日,正加急送往離州港!”“雍州糧草已經出發,五日後送達兗州!”
蕭照淵每日都要過問糧草進度,聽到‘誤了半日’時,眉頭緊鎖,當即傳旨:“令沿途郡縣,凡遇糧車受阻,即刻征調民夫協助,所需人力、牲畜,皆由朝廷買單!”
旨意一下,各地更是動員起來。官道上,常有百姓自發推著糧車渡過泥濘路段;渡口的船家放棄私活,轉運軍糧。甚至有人背著乾糧,跟著糧車跑前跑後。
二十日的期限,一天天縮短。當獻州的糧倉堆起小山般的糧食;當望原關內,無數糧車進進出出,帝都的戶部衙門裡終於響起了久違的笑聲。
“獻州大寨那邊,新糧都運到了!”
“望原關所需的糧草,也都齊了!”
房玄齡捧著賬冊,奔向皇宮報喜。宮道上,他看到蕭照淵正站在城樓上,望著大楚的方向。夕陽的金光灑在帝王的龍袍上,也灑在遠方轉運糧草的煙塵裡。
“陛下!糧草齊備!”
蕭照淵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隨即又變得銳利:“告訴白起、李靖,八月初,準時南下!”
風從城樓吹過,帶著糧草的氣息,也帶著戰爭的味道。近二十日的奔波,無數人的汗水,終於為大秦的鐵騎,鋪好了南下的路。
兗州望原關的城主府內,沙盤上密密麻麻的小旗標注著雙方。代表楚軍的紅色旗幟在關隘內外星羅棋布,透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關隘險峻,兩側是陡峭的山壁,唯有關前一條通道可通。
“穆遠山這老東西,把鼎武關修得跟個鐵桶似的。”許褚攥著拳頭,指節發白。
“第一軍團與邊軍皆是精銳,咱們二十萬大軍硬衝,怕是要填進去一半還多。”李靖手指叩在沙盤邊緣,沉聲道。
養由基手指點在鼎武關上:“根據我前幾日觀察,關牆上的床弩起碼有五十架,射程覆蓋關外三裡。想靠近關牆,就得先過箭雨這關。”
“更麻煩的是,關後直通楚地腹地。穆遠山要糧有糧,要兵有兵,耗上一年半載的,怕是咱們先撐不住。”楊再興歎了口氣。
“耗不起就不耗了!末將願率五千死士,試試關隘虛實!”冉閔按捺不住。
“不可。”李靖搖頭,“鼎武關的甕城,暗堡都是殺招。貿然前去,隻會白白折損。”
許褚甕聲甕氣地接話:“那咋辦?耗也耗不過,總不能一直在這等著吧?難道看著白起將軍他們在獻州立功,咱們在這乾瞪眼?”
李靖沉默著,手指在沙盤上遊走。獻州的白起是主攻,他們這邊若是不能儘快突破,一旦被穆遠山拖入僵持,楚帝就可能調兵回援壽春,讓白起陷入險境。
“強攻是必須的。”李靖忽然開口,聲音沉穩,“但不能蠻攻。”
他看向一言不發的張良:“子房先生可有破局之法?”
張良輕點沙盤上鼎武關前的通道:“此關地勢險要,左依摩天嶺,右鄰落雁山,唯有正麵官道可通。穆遠山在關前挖了三道壕溝,埋了鐵蒺藜,關樓上更有投石機與弩箭,硬攻確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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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也要打!”冉閔聲如洪鐘,“末將願領死士,連夜翻越摩天嶺,從背後踹開關門!”
“不可。”張良搖頭,“摩天嶺崖壁陡峭,穆遠山早已安排了斥候營駐守,攀越山嶺等於自投羅網。在下建議,由冉將軍領本部人馬衝擊第一道壕溝,以盾牌軍在前,後軍利用沙袋填埋溝壑。等三道溝壑全部填滿,許褚將軍即刻領著虎衛營強攻!吸引穆遠山的注意力。”他手指在沙盤上移動,“雲霧沼澤,位於鼎武關西側三十裡,沼澤內多瘴氣,且有各種毒物,楚軍未必設防!”
“可有詳細地形圖?”李靖眼中一動。
“有,”張良取出一卷泛黃的輿圖,“這是在望原關原先的庫房內搜出來的,是早年楚軍行軍圖,雖不詳儘,但大致路徑可行。”
“穆遠山把重兵都放在關前與山脈,雲霧沼澤必是薄弱處。楊再興領五千人馬繞行雲霧沼澤,襲擾糧道。”李靖揉了揉手指,“隻求穆遠山那老狐狸沒有在意雲霧沼澤。”
“毒物倒還好說,有盔甲保護。但瘴氣...”冉閔擔憂道。
“我早已傳信朝廷,大概五日內即刻送達。但不妨礙我們先行吸引楚軍注意。”張良淡淡說道。
李靖看向眾人,目光堅定:“就依子房之計。三日後,待白起在壽春打響,我們便按計劃行事!鼎武關這顆釘子,必須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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