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寧府大廳依舊,滿桌菜肴紋絲未動,習道子與老葛這兩位老人又對著麵犯起了愣。
習道子望著窗外沉落的餘暉,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偏頭問身旁的老葛:
“你說,他們還會回來嗎?這都一夜了!”
老葛眼皮都沒抬,隻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
“不知。”
可目光掃過窗外的殘陽,心裡卻轉開了彆的念頭:
少爺昨天還跟個愣頭青似的,這才多久,竟跟小姐好到徹夜未歸了?
是不是該提前給少爺備些聘禮了?
這邊老葛盤算著兒女情長,那邊習道子已坐不住了。
他倒不怎麼擔心兩個小輩的安危,隻是在寧府待著實在無趣。
整日對著老葛這張老臉發呆,活像倆守著空宅子的孤寡老人,淒涼得緊。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找到連青竹,把那靈器脫手換了靈石,采買些好物回宗門逍遙。
等明年升仙大會再下山收幾個徒弟,慢慢把宗門撐起來,想想都美得很。
念頭剛落,習道子“唰”地起身,對老葛丟下句“老道去尋尋他們”,便要禦起飛劍衝上天。
老葛這才回過神,心裡直犯嘀咕:
人家小年輕正培養感情呢,你這老家夥湊什麼熱鬨?
真是不識趣!
他撇著嘴正要喊住人,門外忽有一道劍光破空而來,“噌”地紮進大廳,硬生生把習道子逼了回來。
習道子頓時火冒三丈,誰這麼大膽子?
不知道赤明城禁禦劍嗎?
還敢直闖彆人家宅,真當自己是城主不成?
可等劍光散去,看清來人時,他嘴角抽了抽,心裡默默認了栽:
得,是新任代理城主,那沒事了……
來的正是昨天被習道子硬按上城主之位的劍老。
他這會兒臉膛依舊紅得發紫,看著像是氣血還沒順過來。
一落地先朝習道子抱拳行禮,跟著就急吼吼拉開凳子坐下,氣喘籲籲地罵道:
“該死!到底是哪個混球把城裡的醫療差事交給養丹宗了?那夥人專售假藥,沒病都能給治死!”
“李默子這混賬,真是治下不嚴!氣死我了……”
這話聽得習道子心裡一虛,趕緊移開目光眺向天邊,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緩了半晌,劍老總算不那麼喘了。老葛適時遞上杯熱茶,他灌下去大半杯,臉色才好看些。
轉頭看向習道子時,語氣裡帶著點歉意:
“不好意思,師祖。弟子傷勢沒好利索,讓您見笑了。”
習道子額角已沁出冷汗,連忙擺手:
“不礙事不礙事,身子骨要緊。”
他生怕劍老揪著養丹宗的事不放,趕緊岔開話題:
“你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城裡的事我都托給你了,自個兒拿主意便是。”
這話倒把劍老的魂兒喊回來了,剛平複的臉色“唰”地又變了,額頭上瞬間冒了汗:
“不好了!李默子死在牢裡了!”
“什麼!?”
習道子也驚得低呼,追問:
“赤明城監牢周圍常年重兵把守,等閒人根本靠近不了。到底是誰下的手?有線索嗎?”
劍老搖著頭歎氣:
“一點線索都沒有。就連關在對麵的玄劍道人,都沒察覺到半點動靜,人就這麼沒了。”
習道子更吃驚了,滿眼不敢置信:
“連玄劍那狗賊都沒察覺?他可是元嬰修士啊!這怎麼可能?”
劍老咽了口唾沫,重重點頭,聲音沉得像塊石頭:
“唉,事實就是如此。這行凶之人境界怕是高得嚇人,恐怕隻有師祖您或是師父才能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