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
“…星…宮…胎…動…”
“…汝…為…吾…胞…”
冰冷的意念再次轟入識海,帶著不容置疑的召喚。那幽暗星雲中的幼體投影,其模糊的“口器”位置坍縮漩渦),緩緩對準了暮湮右眼視覺中那代表自身的“光點”。一股跨越維度的、純粹的吞噬引力,無視了空間距離,無視了燼脈光幕的阻隔,直接作用在暮湮晶化的軀殼和躁動的烙印碎片上!
脖頸的晶化枷鎖發出興奮的嗡鳴,暗金光芒暴漲!晶斑如同被注入了強效催化劑,瞬間衝破了焱罡燼脈之力的壓製,沿著下頜線瘋狂向上蔓延,直逼右眼眼角!右眼的視野開始被暗金晶斑侵蝕、覆蓋,幼體投影和星宮胎動的景象變得模糊、搖晃!
“暮湮!守住心神!那是幻象!”焱罡的嘶吼仿佛從遙遠的水底傳來,帶著絕望的焦灼。他感覺到自己灌注的燼脈之力如同泥牛入海,被那瘋狂蔓延的晶化和恐怖的引力瘋狂吞噬!
晶淚碎嬰·血喚真名
“胞…你?”暮湮被晶化侵蝕的喉嚨裡擠出模糊的音節,僅存的右眼瞳孔在暗金侵蝕下急劇收縮,倒映著星雲中那對準自己的、冰冷的吞噬漩渦。補全?回歸?成為那星宮胎動中孕育的滅世凶物的…一部分?
無邊的冰冷與虛無感如同潮水,即將徹底淹沒那點殘存的清明。
就在右眼瞳孔即將被暗金晶斑完全覆蓋的刹那——
啪!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在他意識深處炸開的碎裂聲響起!
是他緊攥的右手掌心!那枚刺入皮肉、封印著嬰兒啼哭虛影的暗金晶淚,在暮湮無意識的、因抗拒引力而爆發的巨力下…被硬生生攥碎了!
嗚哇——!!!
一聲穿透靈魂、帶著無儘委屈、恐懼與初生之痛的真實嬰啼,並非來自幻聽,而是如同從碎裂的晶淚內部,從暮湮流淌著鮮血與晶屑的掌心血肉之中,毫無阻礙地、淒厲地爆發出來!
這啼哭,如同最純淨的、未被汙染的創世之音,瞬間撕裂了熵獸冰冷宏大的召喚低吼!狠狠刺入了暮湮被黑暗和星雲幻象充斥的識海!
晶淚碎了!
嬰兒的啼哭…是真的?!
暮湮僅存的右眼瞳孔猛地擴張到極限!即將覆蓋瞳孔的暗金晶斑如同被無形的利刃斬過,瞬間龜裂、倒退!星雲胎動、幼體投影的恐怖幻象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轟然崩塌!
視野瞬間回歸現實——焱罡目眥欲裂的臉,戰士們搖搖欲墜的光幕,坑底那搏動吮吸的穢甲…以及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掌心!掌心之中,碎裂的晶淚殘骸深深嵌入血肉,那微縮的嬰兒虛影早已消散,唯有那聲仿佛來自靈魂本源的真實嬰泣,依舊在耳邊淒厲回蕩!
這啼哭,是他親手湮滅的萬千未來中,最微弱也最尖銳的一聲控訴!是他無法逃避的、沾滿血汙的…原罪!
“呃啊啊啊——!!!”
暮湮發出一聲混合著極致痛苦、抗拒與某種決絕的咆哮!他僅存的右手不再攥緊,而是五指如鉤,帶著淋漓的鮮血和晶屑,狠狠抓向自己那被暗金晶斑覆蓋、即將蔓延至右眼的左半邊臉頰!
撕拉——!
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剝離樹皮的聲響!覆蓋左頰和太陽穴的一大片暗金晶殼,被他硬生生從血肉上撕扯而下!晶殼下露出的,並非完好的皮膚,而是被晶化侵蝕得坑窪扭曲、滲著暗金血絲的潰爛血肉!以及左眼空腔內,那旋轉著灰白漩渦的、絕對的黑暗!
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卻也帶來了短暫的、撕心裂肺的清醒!
熵獸的召喚低吼因嬰啼的乾擾和這自殘的劇痛而出現了瞬間的紊亂。坑底穢甲釋放的同源引力也微微一滯。
暮湮染血的右手,顫抖著,緩緩抬起。沾滿血汙和晶屑的手指,指向坑底那搏動吮吸的穢甲,指向熵燼海深處那召喚的源頭,被晶化侵蝕的聲帶發出嘶啞、破碎、卻如同金鐵交鳴般的低吼:
“…歸…你…的…巢…”
“…我…入…你…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