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酸蝕骨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順著左臂瘋狂上竄,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經都在那粘稠汙穢的腐蝕下發出無聲的哀嚎。暮湮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舞,緊握岩燼共振帆主骨的左手幾乎失去知覺,隻剩下被消融血肉與侵蝕骨頭的可怕觸感。帆骨那渾厚磅礴的嗡鳴變得尖銳、斷續,如同垂死巨獸的喘息,主乾上那個迅速擴大的腐蝕凹坑,正散發著不祥的紫氣,侵蝕著這件古老遺寶最後的榮光。
完全體晶傀的嘶吼帶著滔天的恨意與複仇的快意,在洞穴中回蕩。它失去了骨翼,菌瘤核心遭受重創,但那雙覆蓋著猙獰骨紋的紫晶利爪,卻凝聚起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汙穢的暗紫能量!失去飛行能力帶來的暴怒,被菌酸腐蝕遺寶的“功勞”點燃,化作了純粹的殺戮欲望。它猛地一蹬地麵,龐大的晶體身軀撕裂腥臭的空氣,雙爪齊出,一爪直取暮湮頭顱,另一爪則陰毒地抓向他懷中因恐懼和痛苦而哭聲漸弱的嬰兒!爪風淩厲,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封鎖了所有閃避的空間!
洞口處,沉重的踐踏聲如同密集的戰鼓,至少五六隻熵化晶傀龐大的陰影已經堵死了退路,它們猩紅或幽暗的眼瞳在夜瘴中亮起,貪婪地盯著洞內搖搖欲墜的獵物和那散發著純淨氣息的“小點心”。腥風裹挾著菌毯的腐敗惡臭,徹底淹沒了星髓玉最後一絲清涼。
絕境!真正的、看不到一絲光亮的絕境!
體內的雙源力,在菌酸汙穢的侵蝕和左肩貫穿傷的劇痛下,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強行引爆的後果曆曆在目,那是飲鴆止渴。右臂的燼火黯淡如同風中殘燭,左眼的湮瞳漩渦雖然依舊在瘋狂旋轉,試圖吞噬侵入的汙穢,但那旋轉中透出的,是力不從心的混亂與狂暴。
守護!守護!
懷中那微弱卻尖銳的哭聲,是唯一能刺穿這無邊絕望的利刺,狠狠紮在暮湮近乎麻木的靈魂深處。
不能死!不能在這裡倒下!
這執念如同最後的火種,在冰冷的深淵裡頑強燃燒。
“吼——!”暮湮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那是絕望與不甘的怒吼!他放棄了所有壓製,不再顧忌平衡,不再畏懼反噬!瀕臨極限的意誌如同開閘的洪流,瘋狂地、不顧一切地灌注進左眼的湮瞳本源!
嗡——!!!
左眼那深紫色的漩渦驟然膨脹!吞噬的欲望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極致!不是為了攻擊,而是為了——自保!為了在汙穢與毀滅的狂潮中,守住靈魂最後一點清明!
湮瞳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爆發!暮湮的左半邊身體瞬間被濃鬱的深紫幽光籠罩,皮膚下的湮瞳秘紋如同燃燒的紫色岩漿般亮起、扭曲!一股恐怖的吸力以他為中心爆發,目標並非外界,而是自身!
侵入左肩傷口的菌酸汙穢、在經脈中肆虐的異種能量、甚至體內因雙源衝突而產生的狂暴亂流……所有威脅到他自身存在的“雜質”,都成了湮瞳瘋狂吞噬的目標!
嘶啦——!
劇痛!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吞噬自身的力量,如同億萬把燒紅的鋼刀在體內剮絞!暮湮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口中鮮血狂噴,但左肩傷口處那不斷蔓延的暗紫腐蝕痕跡,竟真的被這股狂暴的自噬之力強行遏製、甚至隱隱有被拉扯、吞噬的跡象!
然而,這飲鴆止渴的爆發,代價是毀滅性的平衡失控!
右臂的燼脈紋路,在湮瞳之力不顧一切地吞噬自身時,瞬間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焚滅的本能被徹底點燃!赤金色的燼火如同被激怒的火山,轟然爆發!
轟!
赤金烈焰衝天而起,瞬間吞沒了暮湮的右半邊身體!極致的高溫將空氣燒灼得劈啪作響,星髓玉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這狂暴的燼火並非針對敵人,而是本能地、瘋狂地湧向那正在“自噬”的左半邊身體,要焚滅那敢於吞噬一切包括自身生機)的“虛無”!
左眼吞噬!右臂焚滅!目標,都是暮湮自身!
雙源暴走!內外交煎!
這是比任何敵人攻擊都要恐怖百倍的自毀之劫!湮瞳的吞噬漩渦瘋狂撕扯著自身的血肉生機,燼脈的焚滅烈焰則從內而外地煆燒著他的筋骨靈魂!兩股力量在他脆弱的身體內瘋狂對衝、湮滅、爆炸!
“呃啊啊啊——!!!”暮湮發出了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他的身體如同一個內部點燃了炸藥桶的破麻袋,皮膚表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深紫色的湮滅之芒與赤金色的焚燼之火從每一道裂痕中噴薄而出!整個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源自本源的恐怖衝突徹底撕碎、化為虛無!
懷中的嬰兒被這驟然爆發的恐怖能量衝擊和暮湮瀕死的慘嚎徹底驚呆,哭聲戛然而止,小小的身體蜷縮著,隻剩下無意識的劇烈顫抖。
完全體晶傀的致命雙爪已然臨頭!那凝聚的汙穢能量幾乎要觸碰到暮湮的頭發和繈褓的邊緣!晶傀黑暗漩渦中心的血芒爆發出極致的貪婪和快意,它仿佛已經品嘗到了撕裂獵物、吞噬純淨本源的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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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湧入的晶傀也發出興奮的嘶吼,爭先恐後地撲來!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雙源暴走的劇痛和毀滅徹底淹沒的萬分之一刹那——
暮湮那因劇痛而渙散的左眼瞳孔深處,一點微弱卻堅韌無比的星輝,驟然亮起!
那是之前星髓礦芯淨化符文共鳴時,融入他湮瞳本源的一絲烙印!是族老暮千熵拚死送出的嬰兒那純淨血脈,在絕境中引動的最後共鳴!
這縷星輝,如同無儘黑暗深淵中唯一的光點,又如同狂暴怒海中定住神魂的錨!
它微弱,卻帶著滌蕩一切汙穢、撫平一切混亂的淨化本質!
當雙源暴走、自毀的狂潮即將徹底吞噬暮湮的瞬間,這一縷星輝,恰好流轉到了湮瞳漩渦最核心、最混亂、也最接近某個無形臨界點的位置!
嗡…
一聲微不可聞,卻仿佛直接在靈魂本源響起的輕鳴。
左眼那瘋狂旋轉、吞噬一切的深紫色漩渦,其核心處,一點極其細微的冰藍色光芒,毫無征兆地閃現!
緊接著,這冰藍光芒如同投入滾燙油鍋的冰晶,瞬間蔓延!無數細密、玄奧、散發著極致冰冷與洞察氣息的冰藍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在漩渦深處憑空誕生、交織、凝結!
這些符文並非靜止,它們仿佛由流動的、凝固的時光與因果之線構成,每一次閃爍,都讓周圍狂暴的吞噬之力出現一刹那的遲滯,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
暮湮那被雙源暴走撕扯得瀕臨崩潰的意識,在這冰藍色符文出現的瞬間,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冰海!
極致的冰冷!並非物理的寒冷,而是一種洞穿虛妄、凍結躁動、直達萬物運行最底層法則的…絕對冷靜!
暴走的湮瞳之力,在觸碰到這冰藍色符文的刹那,那吞噬一切的狂暴欲望如同被澆上了一盆萬載玄冰之水,瞬間凝滯、平息!而與之瘋狂對衝的燼脈烈焰,失去了“吞噬”這個最大的刺激源,那焚滅的本能也隨之迅速回落、收斂!
雙源暴走的恐怖能量風暴,在這冰藍色符文出現的萬分之一秒內,被強行…凍結了!
並非消失,而是被一種更高層次、更冰冷、更洞察的力量,暫時凝固在了爆發的臨界點之前!
暮湮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左眼之中,深紫色的吞噬漩渦並未消失,但在漩渦的最核心,一個由無數冰藍色細密符文構成的、仿佛冰晶凝結的瞳孔狀烙印,清晰地浮現出來!這烙印散發著洞穿幽冥、凍結因果的亙古寒意!
通幽境符文——「因果凍痕」!
生死關頭,在雙源暴走的毀滅壓力與星輝淨化烙印的共鳴引導下,湮瞳九轉第五轉——通幽境的門檻,被暮湮以最慘烈、最決絕的方式,強行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