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燼同調突破的代價,是暮湮加速墜向熵獸的深淵。
>當凍結時空的刹那成為唯一生機,
>他右臂燼脈鎖鏈貫穿的十萬神魔骸骨轟然崩塌,
>灰白腐朽的裂痕如死亡藤蔓纏上他的心臟——
>而穹頂之上,那雙由因果絲線編織的巨眸,正緩緩睜開第二道眼瞼。
死亡的氣息粘稠如墨,沉沉壓在暮湮破碎的胸膛上。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像瀕死巨獸最後的掙紮,震得枯骨化的左臂簌簌掉落灰白碎屑。右臂那截強行凝聚的能量臂,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內部赤紅的星燼與幽暗的熵晶能量如同兩條暴虐的狂龍,瘋狂撕咬、湮滅,每一次衝突都帶來深入骨髓、直抵靈魂的劇痛,仿佛整條手臂隨時會炸成齏粉。
心脈深處,那點象征涅盤重生的微弱火星,在無邊的死寂與反噬寒潮中搖曳欲熄,光芒黯淡得如同風中殘燭。
更深處,通幽深淵——那曾吞噬熵魘真言、洞穿死亡虛妄、引動終焉偉力、斬斷因果絲線的本源之地,此刻徹底枯竭。左眼視野被濃稠的黑暗與撕裂的劇痛填滿,曾經深邃流轉的湮瞳漩渦,此刻黯淡無光,邊緣甚至開始呈現不祥的晶化裂痕。過度壓榨的深淵本身,瀕臨潰散的邊緣,每一次試圖凝聚的嘗試,都帶來靈魂被撕裂的恐怖回響。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暮湮喉間擠出,帶著血沫。他艱難地轉動唯一還能勉強視物的右眼。
視野所及,是滅頂之災。
整個千骨穹頂,這座由十萬神魔不屈骸骨構築的宏偉囚籠,正在他引動的“終焉死寂”偉力下走向徹底的終焉。巨大的、布滿古老符文與戰痕的骸骨支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道灰白腐朽的裂痕如同瘟疫般在骨壁上瘋狂蔓延、擴張。每一次裂痕的迸開,都伴隨著大塊大塊的神魔骸骨如沙塔般崩塌、粉碎、化為死寂的塵埃。穹頂的結構在瓦解,空間被撕扯出漆黑的裂口,狂暴的空間亂流夾雜著殘留的、足以湮滅萬物的終焉死寂能量,如同無形的億萬把刮骨鋼刀,在破碎的空間中肆虐呼嘯。任何一片飛濺的骨屑、一道逸散的死寂能量、一塊扭曲的空間碎片,此刻都能輕易帶走他這具瀕臨極限的殘軀。
絕望,冰冷粘稠,比熵燼海最深處的液態星雲還要沉重,包裹著他搖搖欲墜的意識。
就在這時,右眼視野的邊緣猛地一跳。
一股冰冷、堅硬、帶著吞噬一切秩序的觸感,正以驚人的速度從右臂肩胛處向上蔓延,直逼右眼!
暗銀色的晶體,如同活物,正沿著他的皮膚、肌肉、神經貪婪地生長、覆蓋。它們無視了星燼與熵晶的激烈衝突,反而如同跗骨之蛆,借助這股毀滅性的反噬之力加速侵蝕。視野開始模糊,晶體覆蓋下的皮膚失去知覺,那並非麻木,而是存在本身被“秩序”強行凝固、剝離生機的恐怖感。
“滿足……歎息……”
一個低沉、混沌、仿佛來自萬物起源之初又歸於終焉儘頭的意念,直接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響起。不再是模糊的低語,而是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帶著一種……饕餮飽餐後的慵懶與滿足。這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最後一點掙紮的意誌。
熵獸!
它醒了,或者說,它從未如此刻這般活躍、強大、貼近!
暮湮的右眼瞳孔因劇痛和驚駭猛地收縮。視野中,那急速蔓延的暗銀晶化,距離眼球的邊界,僅餘一絲微不可察的血肉!那巨大的、非人的存在感,如同實質的陰影,籠罩了他殘破軀體的每一個角落,成為這絕境死地中最致命的內部利刃。恐懼?不,是更深沉的、對“自我”將被徹底抹除的冰冷預知。
就在這內外交困、意識即將被晶化與劇痛徹底吞沒的刹那——
“嗡!”
一聲奇異的震鳴,並非來自外界崩塌的巨響,而是源自他枯竭瀕死的通幽深淵最底層!
左眼深處,那本已黯淡瀕臨潰散的湮瞳漩渦核心,一點微光頑強地掙紮亮起。不是吞噬萬物的幽暗,而是……一種凍結萬古的、絕對的、不容置疑的“靜”!
這“靜”的意念,瞬間穿透了右臂星燼與熵晶的瘋狂衝突,穿透了左臂枯骨的死寂,穿透了心脈那點微弱火星的搖曳,甚至穿透了熵獸侵蝕帶來的冰冷麻木,與右臂纏繞的燼脈鎖鏈——那條貫穿了十萬骸骨、此刻正因骸骨崩塌而劇烈震顫、即將崩解的赤紅鎖鏈——產生了某種無法言喻的共鳴!
燼脈第七重的力量,在引動終焉後本該徹底沉寂,此刻卻被這來自湮瞳深淵的“靜”所觸動。
熵與燼,吞噬與焚滅,混亂與秩序……兩種截然相反的本源之力,在暮湮這具殘破軀體的最深層次,在死亡降臨的終極壓力下,在熵獸侵蝕的恐怖威脅中,被強行擠壓、糅合!
熵燼同調!
不是之前淺嘗輒止的皮毛,而是更深、更核心、更觸及本源的——進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