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地石門之內,九幽燼脈的審判熔爐依舊燃燒,髓焚魂煉的酷刑與熵獸的貪婪侵蝕,將暮湮拖入無間煉獄。而在石門之外,斷魂淵底的戰場,血腥的終局亦在同時上演。
赤金光柱與慘白死亡烈陽碰撞引發的湮滅風暴漸漸平息,留下一個直徑數千丈、邊緣流淌著混沌漿液的巨大虛無深坑。骸骨大地如同被巨獸啃噬,滿目瘡痍。蝕骨大祭司的血袍破爛,氣息萎靡,渾濁的血瞳死死盯著那洞開的祖地石門,閃爍著驚悸、貪婪與刻骨的怨毒。祖骸戰將那龐大的骸骨身軀,在硬撼了自爆的核心衝擊後,此刻已變得無比虛幻,眼窩中的赤金靈魂之火如同風中殘燭,龐大的骨戟拄著破碎的大地,勉強維持著不散,卻再也無力發起攻擊。
殘餘的三十七名信徒,如同風暴後幸存的螻蟻,互相攙扶著從血泊和骨堆中掙紮站起。他們個個麵如金紙,氣息奄奄,先前繪製壓製血陣和後續被祖地抽走精血的反噬,幾乎掏空了他們的生命本源。但他們的目光,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死死地聚焦在祖地石門之上——那是“歸熵大人”唯一的生路!
“誓死…守護…石門!”那名年輕信徒,此刻左臂齊肩而斷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破爛的衣衫,但他用僅存的右臂撐起身體,嘶啞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守護大人!”其餘信徒齊聲低吼,聲音微弱卻彙聚成一股悲壯的力量。他們拖著重傷之軀,踉蹌著,一步步挪向祖地石門,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構築起最後一道脆弱的人牆。
然而,冰冷的殺機,並未因刑律之首的自爆而終結。
嗡!嗡!嗡!
七道灰白色的身影,如同索命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巨大深坑的邊緣。正是剩餘的七名律衛!它們灰白的骨質甲胄在湮滅風暴的衝擊下布滿裂痕,手中的骨鐮或長矛也殘缺不全,但眼部那不斷旋轉的灰白漩渦,卻依舊冰冷無情,鎖定著石門前的信徒和那洞開的入口。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聖宗秩序法則的延伸,抹殺叛逆是唯一指令。
“清除障礙,封閉祖門!”一道毫無感情波動的神念,從為首一名手持斷裂骨矛的律衛暫稱其為刑律之影)身上發出。
沒有多餘的言語,七名律衛同時動了!
它們灰白的身影如同瞬移,撕裂殘留的混亂氣流,帶著凍結靈魂的死亡寒意,直撲向石門前的三十七名信徒!速度之快,遠超重傷的信徒反應極限!
“擋住他們!”年輕信徒目眥欲裂,嘶吼著,將體內僅存的一絲熵文之力榨出,化作一道稀薄的黑紫色能量刃,迎向衝在最前方的一名律衛!
噗!
灰白的骨矛如同刺穿薄紙,輕易洞穿了能量刃,餘勢不減,精準無比地貫穿了年輕信徒的胸膛!冰冷的秩序法則瞬間凍結了他的生機與神魂!
“呃…”年輕信徒低頭看著胸口的骨矛,眼中沒有恐懼,隻有未能完成守護使命的遺憾。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身體卻已化作冰冷的灰燼,隨風飄散。
“阿木——!”旁邊的信徒發出悲憤的嘶吼。
但這僅僅是屠殺的開始!
灰白的骨鐮橫掃,三名試圖結陣抵擋的信徒如同麥稈般被攔腰斬斷,殘軀在死寂法則下迅速灰敗、崩解!
斷裂的秩序骨矛點刺,洞穿頭顱,神魂瞬間凍結、抹除!
一名律衛灰白眼部漩渦一轉,無形的抹殺波紋擴散,數名靠得近的信徒連慘叫都未發出,頭顱便無聲炸裂!
……
冰冷的灰白,如同死神的畫筆,在暗紅的血泊與慘白的骨堆間肆意塗抹。每一次閃爍,都帶起一蓬血霧,帶走一條或數條殘存的生命。信徒們用血肉之軀鑄就的防線,在律衛絕對的力量和法則壓製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慘嚎聲、骨肉撕裂聲、法則湮滅聲交織成地獄的樂章。
“不——!”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信徒看著朝夕相處的同伴如同草芥般倒下,渾濁的老淚混合著血水流下。他枯瘦的身軀爆發出最後的光芒,不是攻擊,而是燃燒!他將自身殘存的所有精血與神魂點燃,化作一道刺目的血色流光,狠狠撞向一名正要揮鐮斬向最後幾名少年信徒的律衛!
轟!
血色的自爆光焰短暫地阻擋了那名律衛的腳步,將其灰白甲胄炸得裂痕更深,但也僅此而已。老信徒徹底化為飛灰。
“走!進石門!”最後七名年紀最輕、傷勢相對最輕的少年信徒,被同伴用生命推到了石門門檻的邊緣!他們眼中含著血淚,看著身後如同修羅場的景象,看著那些為了給他們爭取一線生機而瞬間殞命的同伴,一股悲憤到極致的血氣直衝頭頂!
“大人!活下去!”七名少年同時發出泣血般的嘶吼!他們不再試圖逃跑,反而猛地轉身,張開雙臂,用自己尚未長成的、單薄的身體,死死地堵在了祖地石門那巨大門縫之前!如同七隻撲向烈焰的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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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刑律之影冰冷的神念毫無波動,手中斷裂的骨矛高高舉起,矛尖凝聚起足以凍結空間的死寂寒芒!其餘六名律衛的攻擊也同時鎖定這最後的阻礙!七道灰白死光,帶著終結一切的意誌,撕裂空間,狠狠射向那七名以身堵門的少年!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
“就是現在!血河——歸源!”一聲尖銳、怨毒、帶著無儘貪婪的厲嘯,驟然從戰場邊緣響起!
是蝕骨大祭司!
他枯槁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潛行到了石門附近!他一直隱忍,一直等待!等待信徒與律衛拚得兩敗俱傷,等待這祖地石門洞開、暮湮深陷審判、祖骸戰將瀕臨消散、律衛力量也大損的絕佳時機!
他枯瘦的雙爪猛地插入自己塌陷的胸膛!不是自殘,而是引動!他心口處,那三枚被暮湮熵文逆流重創、幾乎沉寂的噬魂釘,驟然爆發出刺目的猩紅光芒!
“以爾等精血魂魄…獻祭吾身!助吾…登臨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