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凝聚了絕情冰域本源死寂寒意的「葬心箭」,無聲無息,卻快得超越了神識捕捉的極限,仿佛自射出之初,便已注定要命中目標。箭矢所過之處,連光線似乎都被凍結、吞噬,隻留下一道細微卻令人心悸的虛空裂痕,直指暮湮眉心!
情感被極度壓製,心神如同蒙上堅冰,反應遲滯。左肩的傷口處,可怕的寒意正瘋狂侵蝕,試圖將血液、靈力乃至思維都徹底凍結。麵對這避無可避的絕殺一擊,暮湮那被冰封的意識深處,竟難以泛起足夠的恐懼波瀾,唯有戰鬥的本能還在瘋狂尖嘯!
躲不開!擋不住!
會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暮湮懷中,那冰冷沉寂了許久的星髓護心鏡,鏡心深處,那個由星光與混沌火絲勾勒出的、屬於熵璃的淡淡虛影,仿佛感知到了外界那純粹到極致的殺意與死寂,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沒有溫暖,沒有力量傳遞,甚至沒有清晰的心念。
隻是一種…超越了此地冰冷法則束縛的、源自靈魂最本能的悸動與擔憂。
如同在萬丈冰封的海底最深處,閃過了一粒微不足道、卻真實存在的星火。
就是這粒星火,在這情感近乎絕對冰封的絕域之中,如同針尖般,極其輕微地刺了一下暮湮那麻木的心神。
足夠了!
暮湮那近乎凍結的思維猛地一跳!右眼之中那被壓製的赤芒驟然爆閃!
“吼!”
一聲壓抑的、充滿了獸性掙紮的低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
他沒有試圖去格擋或閃避那根本來不及應對的箭矢,而是做出了一個極其瘋狂且違背常理的動作——他猛地將頭向左側一偏,同時,那被熵文覆蓋、繚繞著混沌燼火的右臂,不是迎向箭矢,而是…狠狠一拳砸向自己那被冰箭貫穿、寒意肆虐的左肩傷口!
噗嗤!
鮮血與冰渣四濺!
劇烈的、自殘帶來的極致痛楚,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他被冰封的意識之上,強行撕裂了那層情感堅冰!
痛!清晰的、尖銳的痛!
伴隨著痛苦一同回歸的,還有那被壓製到極限的、對生存的極致渴望!
借著這自殘帶來的瞬間清醒與身體的本能偏轉!
咻!
那支絕情葬心箭,擦著他的太陽穴飛過!淩厲的箭風在他臉頰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瞬間被凍結,甚至連帶走了他小半隻左耳!
冰冷的死亡觸感,讓暮湮渾身汗毛倒豎!
但他終究…避開了這必殺一擊!
“嗯?”遠處冰峰之上,那挽弓的中年男子冰冷的眼眸中首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顯然沒料到對方能用這種方式躲開自己的絕殺之箭。
然而,還不等暮湮有絲毫喘息之機,一個更加冰冷、更加淡漠、仿佛與這絕情冰域完全融為一體的聲音,自最高的一座冰峰之巔緩緩響起:
“能躲過‘冰煞’的葬心箭,倒也並非全然廢物。”
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風雪的呼嘯,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俯視眾生、漠視一切的威嚴。
暮湮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隻見那座最高的冰峰頂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純白的身影。那人身著仿佛由萬載寒冰絲編織而成的雪白長袍,長發如冰瀑般垂落,麵容俊美卻毫無血色,一雙眸子更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冰灰色,其中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隻有絕對的理智與冰冷。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已經與腳下的冰峰、與這片天地存在了無數歲月,本身就是這絕情冰域法則的一部分。其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遠比那挽弓的“冰煞”更加晦澀、更加深沉,已然達到了洞玄境的真正巔峰,甚至…觸摸到了那一絲通幽之境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