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的狂笑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空間漩渦閉合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前有因核心被奪而陷入徹底狂暴、殺意如同實質般碾壓而來的初代實驗體守護者,後有因卑鄙暗算而身受重創、體內力量失控暴走、瀕臨崩潰的暮湮。
洛琳被那兩股截然不同卻同樣恐怖的氣息夾在中間,臉色慘白如紙,握著長弓的手微微顫抖,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她的。她想要做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在這樣的絕境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失敗品…毀滅…吞噬…”
守護者發出含糊不清卻充滿暴戾的嘶吼,它被奪取部分核心,力量雖然受損,但那源自被創造、被遺棄、被傷害的無窮怨恨卻被徹底點燃!它不再使用那古老的熵寂之力,而是如同最原始的凶獸般,裹挾著滔天的灰霧與混亂夢境能量,直接撲向暮湮!巨爪撕裂空間,要將眼前這個“同類失敗品”連同這片區域一起徹底撕碎!
而此時的暮湮,狀態糟糕到了極點。
破界噬法梭的陰毒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肆虐,破壞著經脈,侵蝕著丹田,甚至試圖汙染他的神魂。強行中斷混沌劫指帶來的反噬更是雪上加霜,左眼輪回瞳光芒黯淡,劇痛不止。通幽境中期的修為如同決堤的江河般飛速流逝。
最可怕的是,失去了他意誌的強力壓製,右臂熵文深處那一直蠢蠢欲動的熵獸意識,如同脫韁的野馬,猛地咆哮著衝了出來,試圖徹底占據這具瀕危的軀殼!
冰冷的吞噬欲望、毀滅萬物的瘋狂念頭、以及對前方撲來的那同源卻充滿敵意力量的極致渴望…種種混亂的獸性本能如同海嘯般衝擊著暮湮殘存的意識。
他的眼眸之中,理智的光芒迅速褪去,被一種混沌、暴戾、饑餓的暗金色所取代。皮膚表麵開始浮現出細密的、如同鱗片般的暗金紋路,牙齒變得尖銳,喉嚨裡發出低沉的、不似人聲的咆哮。
“暮湮大哥!守住心神!”洛琳看到暮湮的變化,驚恐地大叫,卻不敢靠近,此刻暮湮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比那守護者還要令人心悸。
守?如何守?
劇痛、虛弱、背叛的憤怒、以及那無孔不入的獸性侵蝕…暮湮感覺自己的意識就像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會傾覆,被那無儘的混沌黑暗所吞噬。
毀滅吧…吞噬吧…一切都歸於虛無…何必苦苦掙紮…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刹那——
胸口處,那麵一直緊貼著的星髓護心鏡,突然傳來一陣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溫熱。
一絲極其細微、卻純淨無比的眷戀、擔憂、鼓勵的意念,如同春風化雨般,悄然流入他即將被獸性淹沒的心田。
是熵璃!是那縷殘魂在本能地、不顧一切地試圖喚醒他!
“…湮…”
仿佛有一聲來自遙遠時空的、模糊卻溫柔的呼喚,在他靈魂最深處響起。
如同在無儘黑暗中點亮的一盞孤燈,雖微弱,卻瞬間照亮了他即將迷失的靈台!
“熵…璃…”
暮湮那被獸性充斥的眼中,猛地掙紮出一絲極其微弱的清明!
不!我不能迷失!我答應過要複活她!我還要去找炁無涯複仇!我絕不能死在這裡!更不能變成隻知毀滅的怪物!
強大的執念如同磐石,硬生生在獸性的狂潮中穩住了最後一絲陣地!
而就在這時,那狂暴的守護者已然撲到近前!毀滅的巨爪狠狠拍下!
瀕死的危機與體內熵獸意識對同源力量的極致渴望,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共鳴!
暮湮那殘存的理智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不再強行壓製獸性,反而…引導它!
“餓…那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