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左良玉那帶著殺氣的怒吼,“砰砰砰砰——!”京營陣地上,早已將黑洞洞銃口指向前方的數排火銃手,幾乎在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密集的銃聲如同爆豆般驟然炸響,大片濃烈的硝煙瞬間騰起,遮蔽了視線。緊接著,無數灼熱的鉛彈呼嘯著、旋轉著,如同死神的鐮刀,狠狠地掃向那些正暴露在工事前沿、手忙腳亂試圖破壞拒馬鹿砦的後金兵卒!
衝在最前麵的無甲阿哈們如同被狂風掃過的麥浪,瞬間就被這迎麵而來的鋼鐵風暴打得人仰馬翻!鉛彈輕易地撕裂了他們脆弱的身體,血花與碎肉齊飛,慘叫聲甚至蓋過了銃響!
即便是那些混雜其中、身披重甲的死兵,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被集中攢射,厚實的甲葉也被打得凹陷、崩裂,甚至直接洞穿,不斷有人悶哼著栽倒,鐵甲都護不住他們的性命!陣前一百步內,頃刻間便化作一片血肉模糊的屠場!
然而,死亡的威脅與後方督戰隊的刀鋒,讓這些衝上來的後金兵卒彆無選擇!短暫的混亂和停滯之後,更多的人嚎叫著,踩著同伴溫熱的屍體,繼續瘋狂地撲向那些該死的障礙物!他們用斧頭猛砍拒馬的橫木,用身體去撞擊搖搖欲墜的鹿砦,完全不顧身側不斷襲來的奪命鉛彈!
就在他們埋頭破壞工事之時,後方更多的後金楯車也已推進到了弓箭和火銃的有效射程之內。車後的無數後金弓箭手與漢軍火銃手見狀,立刻開始發威,一片箭雨伴隨著零星銃響朝著明軍陣地覆蓋而來,試圖壓製明軍火力,支援前方正在“拆家”的袍澤。
那如同烏雲般覆蓋而下的密集箭雨,終於開始顯現其威力!京營火銃手們雖然身著盔甲防護,但在如此不間斷的拋射下,總有倒黴的士卒被鋒利的箭矢射中麵門、脖頸或甲胄縫隙。
“噗嗤!”“啊!”慘叫聲在明軍陣中響起,短短片刻功夫,左良玉親眼看到麾下就有十來名正在裝填或瞄準的火銃手悶哼著中箭倒地,鮮血迅速染紅了他們的號服。
“快!將傷兵拖下去!後麵的人補上!”隊官們嘶聲吼著,旁邊的輔兵或同袍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將這些倒下的袍澤迅速拖離火線,送往後方等待救治,空出來的位置立刻被後排士兵填補。
在付出又一波慘烈到令人窒息的傷亡之後,那些堆積在明軍陣前的拒馬鹿砦,終於被後金軍硬生生用屍體和鮮血趟開、砍斷、清理出數條狹窄的通道!
殘存下來的後金步卒——無論是驚魂未定的阿哈,還是那些甲胄上沾滿血汙、眼中隻剩瘋狂的八旗死兵——在後方震天的鼓噪和軍官的嘶吼下,如同出閘的野獸般,爆發出最後的瘋狂,朝著僅有數丈之遙、已能清晰看到明軍士兵臉上驚恐與決絕表情的京營陣地,發起了最後的、也是最決絕的衝擊!
“轟——!”短暫的距離被瞬間跨越,兩股人潮狠狠撞擊在一起!這一次,不再有楯車或工事的阻隔,是麵對麵、最直接的血肉碰撞!長矛攢刺,刀斧揮砍,盾牌猛撞!京營的陣列在狂濤般的衝擊下劇烈搖晃,不少地段瞬間就被撕開細小的口子,尤其是那些由悍不畏死的八旗死兵組成的突擊箭頭,憑借著精良的甲胄和凶悍的蠻力,硬生生楔入了明軍的隊列之中,眼看就要造成更大的混亂!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立於陣中指揮的左良玉動了!他並未立刻拔刀衝殺,而是從親兵手中接過一張特製的硬弓,動作沉穩迅捷,拈弓搭箭,瞄準的赫然是那些衝在最前、最為凶悍、對防線威脅最大的重甲死兵!“嗖!”弓弦驟響,一支重箭如同黑色閃電般精準射出!衝在最前的一名正揮舞骨朵砸碎明軍盾牌的八旗死兵,麵甲眼眶處猛地爆出一團血花,慘叫都未發出便轟然栽倒!
左良玉麵沉似水,手臂穩定如山,開弓、瞄準、放箭,動作行雲流水,箭無虛發!轉瞬之間,又是數名衝鋒勢頭最猛的後金精銳應弦而倒!他就像一個冷靜的獵人,用精準的箭矢,不斷“點名”射殺著試圖撕裂防線的“頭狼”,極大地遏製了敵軍的突破勢頭!
然而,衝上來的敵人實在太多,弓箭的點殺終究無法完全阻擋。眼見幾處陣線被悍勇的死兵徹底撕開,後續敵軍正源源不斷地湧入,左良玉猛地拋下硬弓,“嗆啷”一聲,掣出了那柄寒光閃閃、刃長背厚、需要雙手持握的長柄斬馬刀!“弟兄們,給老子頂住!!”他怒吼一聲,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猛虎,不退反進,親自迎著一股衝入陣中的後金兵殺了過去!
他雙手緊握沉重的斬馬刀,步伐看似沉穩,揮舞起來卻帶著一股雷霆萬鈞、劈山斷嶽般的威勢!一名揮舞長刀衝來的八旗兵被他側身讓過,隨即隻見寒光一閃,一顆帶著驚愕表情的頭顱已然衝天而起,腔子裡噴出的血箭足有三尺高!
另一名身披重甲的死兵怒吼著持盾猛撞過來,左良玉不閃不避,大喝一聲,全身力量灌注於刀鋒之上,自上而下狠狠劈落!“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那死兵連人帶甲,竟被他這勢大力沉的一刀從中生生砍斷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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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良玉此刻便如同戰場上的救火隊長一般,哪裡危急,他的身影便出現在哪裡!他憑借超絕的個人勇武和手中無堅不摧的斬馬利刃,專門獵殺那些最為凶悍、衝破陣線的後金精銳。
長柄斬馬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飛,每一次劈砍都帶著破風的呼嘯,擋者披靡!在他悍不畏死的衝殺和先前精準的弓箭點殺之下,幾處瀕臨崩潰的缺口竟被他硬生生帶著親兵給頂了回去!
其悍勇無匹之姿,也極大鼓舞了周圍已顯慌亂的京營士卒,讓他們重新鼓起勇氣,咆哮著與湧上來的敵人死死纏鬥在一起!
就在左良玉奮力將缺口堵住,雙方士兵依舊在陣線上犬牙交錯、舍命搏殺,每一寸土地都在反複易手之際,異變陡生!
隻聽戰場側後方的後金軍陣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持續不斷的、淒厲尖銳的戰馬嘶鳴,還夾雜著兵卒混亂的呼喝與嗬斥聲。緊接著,令所有正在廝殺的明軍和部分後金兵卒都愕然的一幕出現了!
黑壓壓一片,足有數千匹沒有騎手的戰馬,如同決堤的洪流般,猛地從後金軍陣後方狂奔而出!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幾乎每一匹瘋狂奔跑的戰馬尾巴上,都用濕布或麻繩之類的東西,死死捆綁著一支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烈焰燎烤著皮肉,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驚恐讓這些馬匹徹底失去了理智,它們雙目圓瞪,發出瀕死般的悲鳴,不辨方向,不管敵我,隻知道發足向著前方那片喊殺震天、血肉模糊的戰場,瘋狂地、不顧一切地猛衝過來!
這股突如其來的“火馬洪流”速度極快,聲勢驚人!它們如同巨大的、燃燒的撞錘,橫衝直撞,一路上,許多正在廝殺、後退或是位於衝擊路徑上的後金士兵根本來不及躲閃,便被這群受驚發瘋的畜生狠狠撞翻在地,隨即被無數狂奔的馬蹄無情踐踏!
筋斷骨折的慘叫聲、被踩成肉泥的悶響聲,一時間竟在後金軍陣列的側後方此起彼伏,引發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混亂和傷亡!
看著那些拖著燃燒的尾巴、嘶鳴著、不分敵我瘋狂衝撞而來的戰馬,許多京營士卒臉上露出了驚愕與不解,甚至有一絲荒謬感。
然而,左良玉的瞳孔卻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混亂?自相踐踏?不!這不是潰敗,更不是意外!
憑借著過去在遼東戰場與建奴多年交鋒的血腥經驗,他幾乎是立刻就辨認出了這看似瘋狂舉動背後所隱藏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戰術信號!
這是衝陣的前奏!是用這些被犧牲的馬匹和被波及的輔兵生命,製造混亂、撕扯防線、吸引守軍注意力的殘酷手段!這隻有一個目的——為即將到來的、真正致命的衝擊掃清障礙!
後金的重甲騎兵!他們要來了!
這個認知如同重錘般狠狠砸在左良玉的心頭。真正的決戰,最恐怖的考驗,現在才要真正開始!他甚至能想象出,就在那片煙塵和火馬造成的混亂之後,黑壓壓的鐵甲洪流正在蓄勢待發!
他下意識地死死攥緊了手中那柄浴血的長柄斬馬刀,堅硬冰冷的鋼鐵似乎也無法阻止他掌心中再次瘋狂分泌出的、冰涼而粘膩的汗水,汗珠甚至順著緊握的指節,一滴滴落在早已被血汙浸透的地麵上。
這一刻,先前搏殺帶來的激動與渴望似乎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麵對即將到來的毀滅性力量時,最為本能的巨大壓力和緊張!
明實錄記載,熊廷弼疏有雲奴賊戰法,死兵在前,銳兵在後。死兵披重甲,騎雙馬衝前。前雖死而後乃複前,莫敢退,退則銳兵從後殺之。待其衝動我陣,而後銳兵始乘其勝。效阿骨打、兀術所為,與西北虜精銳在前,老弱居後者不同。此必非我之弓矢決驟所能抵敵也,惟火器戰車一法可以禦之。
熊廷弼曾奏稱:“賊兵所帶盔甲麵具臂手,悉皆精鐵,馬亦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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