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龍府邸,燈火通明,絲竹悅耳。
廳堂之內,幾十名南京城中最頂級的權貴將領,正圍坐在一席豐盛的筵席旁。精美的瓷器,醇厚的美酒,妖嬈的歌姬,以及對未來富貴的無儘憧憬,共同構成了一幅末世狂歡的奢靡畫卷。
今夜,這位即將成為“反正第一功臣”的忻城伯趙之龍,正在大排筵宴,款待幾位已經與他達成共識,準備一同迎接“義軍”的核心將領。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之龍端起一隻鑲金的酒杯,滿麵紅光地站起身,對著眾人朗聲道:“諸位,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我等此舉,上順天意,下應民心,乃是為了保全我等家族,也為這江南萬民,謀一個長遠的太平未來。待明日沈公大軍一到,我等皆是從龍第一功臣!屆時,加官進爵,封妻蔭子,指日可待!來,為我等的錦繡前程,滿飲此杯!”
“伯爺英明!”
“我等,皆以伯爺馬首是瞻!”
眾人紛紛舉杯,阿諛奉承之聲,不絕於耳。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新朝中的顯赫地位,渾然不覺,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了這座豪奢的府邸上空。
就在這片奢靡與狂熱之中,宴會廳那兩扇由整塊金絲楠木打造的、足以並行兩輛馬車的厚重廳門,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外麵轟然撞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在每個人耳邊炸開了一個焦雷!巨大的廳門,如同被攻城槌擊中,門閂當場斷裂,兩扇門板夾雜著無數木屑和銅釘,向內倒飛而出,將門口幾名侍立的護衛,直接砸得筋骨寸斷,血肉模糊!
絲竹之聲戛然而止!歌姬們的尖叫聲,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
所有人都驚愕地望向門口,隻見在門外那濃重的夜色中,緩緩走進了十九個身影。
為首一人,身披亮銀寶相花紋重甲,手持一柄還在滴血的、刃口上翻著森然白光的長刀,他麵沉如水,眼神如同臘月的寒冰,每走一步,身上的甲胄便發出一聲輕微的“鏗鏘”聲,如同地獄的喪鐘,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正是孝陵衛指揮使,梅春!
他身後,十八名親兵,皆是一身浴血的赤紅色布麵鐵甲,左手持臂盾,右手握著出鞘的雁翎刀,他們沉默地、以一種無比默契的戰術隊形散開,如同一群來自地獄的殺神,瞬間封鎖了所有出口。他們手中的軍弩,早已上弦,黑洞洞的弩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對準了廳內每一個驚慌失措的目標。
“梅春!”趙之龍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桌子,色厲內荏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本爵府邸!你想造反嗎?!”
廳內那數十名趙之龍的親兵護衛,也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拔出刀來,亂糟糟地將幾位將領護在身後。
梅春無視那些護衛,他一步步地,踩著地上破碎的瓷片和酒漬,向著主位上的趙之龍走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度輕蔑的冷笑。
“造反?我梅家奉太祖皇帝之命,在此守陵二百五十載。職責所在,便是斬殺一切敢於出賣大明的國賊!”
他的目光,如同利劍,直刺趙之龍:“趙之龍,你,和你那背主的先祖一樣,都該死!”
“拿下他!給本爵將他碎屍萬段!”趙之龍又驚又怒,聲嘶力竭地喊道。
“殺!”
三十餘名護衛,怒吼著從四麵八方撲了上來。他們都是趙之龍花重金豢養的亡命之徒,個個身手不凡。
然而,他們麵對的,是梅春和他身後那十八名孝陵衛中最頂尖的殺戮機器!
“放!”
梅春一聲冰冷的令下,十八支早已瞄準多時的軍弩,同時爆發!
“咻咻咻咻咻!”
尖銳的、撕裂空氣的破空聲,密集得如同死神的吟唱!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名護衛,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被勢大力沉的弩箭射穿了身體!有的被釘穿了咽喉,有的被洞穿了心臟,還有的被箭矢巨大的力道帶著向後飛起,慘叫著倒地!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梅春已經動了!
他的身形如同一道赤紅色的閃電,瞬間便衝入了因弩箭攢射而陷入混亂的人群!手中的長刀,化作一片吞噬生命的死亡寒光!
“噗嗤!”
一名酒醉未醒、企圖拔刀的將領,被他一刀從肩膀斜劈至腰,上半身和下半身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滑開,溫熱的內臟和鮮血,潑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