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舟瞳孔微縮,後頸突然泛起細密的癢意。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卻見雲昭已經轉身繼續工作。
少女纖細的脊背繃成優雅的弧度,素色裙擺被穿堂風掀起一角。
露出沾著墨點的小腿,像幅被意外潑墨的工筆畫。
“好!太好了!”
顧老爺子突然拍案而起,震得滿桌工具叮當作響。
“這宣和裱的七層錦緞,被昭丫頭疊出了層次感!還有這金箔,活脫脫像給畫鑲了道流動的星河!”
雲昭直起腰時眼前發黑,這才驚覺自己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
後腰突然撞上溫熱的胸膛,她條件反射地肘擊,卻被握住手腕的力道製得動彈不得。
顧淮舟身上冷冽的雪鬆香撲麵而來,混著她指尖殘留的漿糊氣息,莫名讓人呼吸發緊。
“小心摔了我的畫。”
他的聲音擦著耳垂落下,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
雲昭猛地掙開,耳尖卻不受控地發燙。
雖然已經努力跟自己說,這個時代已經不講究男女授受不親了,卻還是覺得這個病人成何體統?!
她抓起放大鏡佯裝檢查畫作,餘光卻瞥見顧淮舟修長的手指在金箔邊緣摩挲,指腹擦過她方才留下的指紋。
暮色徹底吞沒最後一縷天光時,雲昭終於完成裝裱。
她後退兩步欣賞成果,深紫色織錦在暖光燈下泛著綢緞光澤,金邊蜿蜒如星河。
將《藥墨圖》襯得貴氣逼人。
顧老爺子激動得紅了眼眶,顫巍巍地就要去抱雲昭,卻被顧淮舟不著痕跡地擋住。
“小心弄臟雲小姐的裙子。”
他麵無表情地說,修長手指卻悄然扯下領帶。
“過來。”
雲昭挑眉。
“顧總這是要幫我擦臉?”
“你臉上沾了漿糊。”
顧淮舟將領帶甩在她肩頭,轉身時嘴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彆弄臟我的畫。”
會客廳外突然傳來傭人的驚呼。
雲昭快步走到窗前,隻見漫天晚霞中,顧淮舟倚著紅旗車點燃香煙。
火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吐出的煙圈裹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暮色裡漸漸消散。
“昭丫頭。”
顧老爺子突然在身後感慨。
“淮舟這小子,上次這麼上心還是八歲那年救流浪貓。”
雲昭摩挲著領帶邊緣的暗紋,唇角揚起狡黠的弧度。
大魔王還會救流浪貓?
看來這位冷漠大魔王,也不是全然無懈可擊。
她將領帶隨手塞進包裡,轉身時眼底閃過算計的光。
下次,可得好好報答顧總的關心。
……
雕花銅鐘敲響七下時,傭人弓著腰小跑進會客廳,在顧老爺子耳邊低聲稟報。
“老爺,晚餐已經備好了,今天特意讓廚房燉了天麻乳鴿湯。”
“昭丫頭,走!”
顧老爺子利落地起身,寬厚手掌直接搭上雲昭肩膀。
“中午隨便扒拉兩口哪成?爺爺今天讓他們做了二十道菜,不把你肚子吃圓不準走!”
雲昭被這熱情嚇得差點打翻放大鏡,慌忙扶住險些傾倒的《藥墨圖》。
餘光瞥見顧淮舟不知何時扣上了西裝最頂端的紐扣,冷白的臉在暮色裡更顯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