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崖捧著兩碗飯從廚房出來，而汪曉春借口人多坐不下，自己在廚房小桌子上吃著提前留好的芝麻餅。
陸和平冷眼看著對麵往飯碗裡舀菜湯的兩人，夾起一塊裹滿醬汁的紅燒肉放進嘴裡。
胃一陣翻湧，他強忍不適將嘴裡的肉咽了下去，一旁的陳婷適時送上一杯溫熱的開水，陸和平一口氣把杯裡的水喝完這才緩了過來。
把手中的杯子放下，他瞪向陸馳不滿地開口埋怨，“大清早吃這些胃哪能消化得了，吃點清淡的對身體才好。”
餐桌上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眾人都在吃著碗裡的早餐沒人接話。
陸綺嘴裡塞滿了番茄，媽媽還一直在往碗裡添菜，著急吃飯的她隻能搖著腦袋用肢體語言反駁爸爸的話。
魚湯很香，肉肉也很香，汪婆婆燒的菜就沒有不好吃的。
秦風看都沒看故意找茬的人，筷子在碗碟中飛舞時不時和秦崖搶起菜來，難得有機會吃上汪嬸做的菜，不多吃兩口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秦崖在桌底下猛踢風哥的腳，用眼神示意他快接話。
結果換來的卻是碟裡最後一塊肉被秦風搶走，這下秦崖顧不得其他，邊盯著風哥手中的筷子邊加快吃飯的速度。
一時之間，餐桌上隱隱有刀光劍影閃過。
坐在上首的陸鈞目睹全程，嘴角壓不住的往上翹，專注地喝著自己的米粥。
他反正不介意兒子在孫子麵前沒威嚴，隻要不像先前那樣給外人看笑話，怎麼樣都行。
今天陸家打算去香山那邊祭拜，相互對了下時間隻有上午有空，於是眾人用過早餐便從提著汪曉春收拾好的物品準備出發。
也正是這個時候，陳婷才知道他們今天有安排。
陸鈞站在門口先是看了眼在一旁茫然無措地牽著孫女不知道該不該跟上的兒媳，又轉頭看向一臉平靜交代著汪曉春做事的兒子，這小兩口顯然是沒通過氣的。
而孫子早早便帶著他的跟班上了車，哪怕隔著段距離他依然能感覺到那小子正在盯著他的舉動，仿佛他這邊剛點頭讓陳婷跟上，下一秒那邊一腳油門開出京去又要好幾年見不上麵。
沒辦法，陸鈞隻得走過去摸了摸孫女的頭頂低聲道，“爺爺新得了套玩具，你汪婆婆知道放在哪，等會兒找出來和你媽媽玩。”，又哄了幾句並許諾給她帶份四芳齋的桂花糕才上了車。
幾個大男人一走，頓時顯得家裡空蕩蕩，寬敞又安靜。
陳婷帶著女兒在客廳裡玩著汪姨拿出來的新玩具，是幾個製作精巧的發條玩具。
軍綠色的直升機玩具，用配套的鑰匙擰幾圈放在地上就能滿地跑，螺旋槳呼呼轉著，速度並不慢。
見女兒玩得開心，她囑咐幾句就去給汪姨搭把手，廚房裡一池子的鍋碗瓢盆可還沒收拾呢。
陸綺先是追著小飛機跑了幾圈又拿著小船試了一下，發現還是飛機最好玩，於是左右張望，見附近沒人便伸著食指試探著與螺旋槳觸碰。
她太好奇這個和電扇葉一樣能傳來涼風的東西碰起來是什麼感覺，趁著現在沒人阻攔，小手猛地靠近，螺旋槳‘啪’的一下打在手指上。
這一下不僅打懵了陸綺，還把自己給打停了，幸好螺旋槳夠長撐著地，不然要翻機了。
陸綺捏著手指沒想起來那是什麼感覺，剛才那一下太快，根本沒反應過來。
學著媽媽的樣子拿著小棍子插進孔裡擰了幾圈，剛把直升機放到地上就被細小的螺旋槳抽了一下手指。
與剛才不一樣，高速旋轉的螺旋槳直接把手指抽紅的，捂著手指剛想癟嘴嚎出來便想起是她自己主動玩的，要是引來了媽媽怕不是又要被罰麵壁思過了。
“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去看看小綺。”
陳婷倒扣完最後一個碗和在一旁擦鍋的汪曉春說了一聲，然後端著已經接好水的水盆走出廚房，已經許久沒聽見女兒的聲音。
養孩子這麼多年她熟知一個道理，甭管多乖巧聽話的孩子，隻要長時間一聲不吭靜悄悄，多半在折騰幺蛾子，哪怕是陸綺也不例外。
陸綺是一個分享欲特彆高的孩子，在家裡時不時還要喊上幾聲沒有意義的‘媽媽’隻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換來一句應答。
整天像隻小蜜蜂似的繞在她身邊說著學校裡發生了什麼新鮮事，吃了什麼玩了什麼，事無巨細地交代的特彆清楚。
所以當陳婷沒能在原來的位置看到女兒時，心中難免有些緊張，女兒上次這樣靜悄悄是因為在房間裡玩墨水弄臟她爸爸的兩身白襯衫，還把自己塗得黑一塊白一塊。
但給她玩的玩具自己檢查也試玩過，應該不具有什麼破壞性才對。
陳婷腳下用力，故意發出聲音向女兒表示她的靠近。
“小綺快來，咱們可以給小船舉行下水儀式了。”她看過說明書，那個白藍相間的小船是可以放進水裡玩的。
果然，在下一秒靠著窗口的沙發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家夥躲在那裡不出聲也不出來，不知道在做什麼壞事。
陳婷把水盆放在遠點的位置就準備過去抓小孩，萬一一會兒打翻了，可不好收拾。
“小綺，你在做什麼呀？”
膝蓋壓在沙發上，陳婷探頭好奇地看著垂著腦袋的女兒，潮濕的手掌輕拍她的肩膀，在她抬頭前眼尖瞄到了她藏在身後的右手。
明媚的笑臉在試圖蠱惑陳婷，不要錢的好話從小嘴溜進她耳中，她順著女兒的意裝作沒看到她的小動作，眼睛仔細打量著周圍試圖找到破壞現場。
掃視一圈唯一的異樣是陸綺把她先前寶貝得不行的直升飛機丟在一旁，拿著從家裡帶來的小熊玩具和小船樂顛顛的跟在身後，陳婷猜到了大概。
握著她的手教她上發條，調整尾部船舵，看著她因為小船在水盆裡順利遊走而興奮鼓掌，陳婷突然就不生氣小姑娘因為好奇而弄紅了自己的手指。
小孩子都這樣，一味攔著隻會勾起好奇心。
今年不用時刻盯著她靠近電扇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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