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傍晚,那昏黃又帶著熾熱餘溫的夕陽餘暉,從臟兮兮、滿是汙漬的網吧窗戶斜斜地射進來。網吧裡煙霧彌漫,仿佛一個巨型蒸籠,空氣裡刺鼻的煙味、酸臭的汗味和垃圾散發的腐味相互交織,令人作嘔。鍵盤縫隙裡被煙灰塞得滿滿當當,屏幕上也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垢。
陳默已經在這台電腦前坐了整整一天,雙眼布滿血絲,眼白中還帶著縷縷紅絲,頭發蓬亂得像個鳥窩。他的雙手一刻不停地在鼠標和鍵盤上操作著,眼神死死地盯著屏幕,如同饑餓的狼盯著獵物。他用指甲用力摳著asd鍵上那層黑黝黝、黏糊糊的包漿,神情專注到了極致,周圍的喧鬨聲、遊戲音效,都無法吸引他分毫注意力。
網管小王,嘴裡叼著紅塔山,邁著誇張的八字步,大搖大擺地湊了過來。他噴出的煙霧和濃重的河南口音,一股腦兒噴在陳默後頸上:“哥,這破通達信係統有啥看頭嘛!跟我玩《原神》抽卡去,保準比這刺激多了!”
陳默仿佛沒聽見一般,絲毫沒有回應。他的鼠標滾輪瘋狂地上下滑動,北方華創的逐筆成交記錄如洶湧潮水般在屏幕上滾動——112433,他的賬戶買入500股,成交價48.6元;112501,888手買單進場,價格定格在49.2元。
“日他姐!就差這28秒,我就能跟莊狠狠賺上一筆了!”陳默憤怒地咆哮起來,脖子上青筋暴起,拳頭重重地砸向主機箱。主機箱側板貼著2015年股災時打印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一拳下去,“啪嗒”一聲,半張心經被震落在地。“為什麼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難道我這輩子就注定要倒黴,翻不了身?”陳默在心裡瘋狂怒吼,滿心的不甘像熊熊烈火,在胸膛裡劇烈燃燒。
就在陳默懊惱得幾乎要抓狂的時候,龍虎榜彈窗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與此同時,天花板上的ed燈管像是故意搗亂,突然瘋狂地爆閃起來,刺目的燈光讓整個網吧的氛圍愈發陰森詭異。陳默定睛一看,買五席位清一色“東方財富拉薩團結路”,這可是出了名的散戶大本營,而賣出席位榜首,赫然是“中信證券北京望京營業部”,淨賣出高達1.2億。
“趙老哥!”陳默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牙齦都被咬出了血腥味。去年在淘股吧,他沒日沒夜地研究過這遊資的實盤帖,帖子裡不僅曬過同款營業部的交割單,還配文“散戶永遠慢半拍”。“沒想到這次又栽在這老狐狸手裡,我怎麼就這麼笨,一次次被他算計!”陳默心中懊悔萬分,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
就在這時,微信突然彈出強哥的語音條:“撲街仔!你老母的買菜錢都還不上,仲學人炒股?”粵語粗話夾雜著劈裡啪啦的摔麻將聲,從手機裡傳了出來。陳默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縮在電競椅上,忐忑不安地點開對方朋友圈——最新動態是一輛被砸得稀爛的小牛電動車,車牌號正是他抵押的那輛。“完了,這下徹底完了!炒股虧得血本無歸,連車也沒了,我到底該怎麼辦?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陳默的心情瞬間跌落到了穀底,仿佛墜入了無儘的黑暗深淵,看不到一絲希望。
vip病房裡,紫外線消毒燈散發著幽冷的藍光,將張承誌的臉照得青灰,如同鬼魅一般。他身形消瘦,左手紮著留置針,連接著胰島素泵,右手在ipadpro上不停地劃動,眼神中透露出陰狠和貪婪,像極了盯著獵物的禿鷲。“北方華創的融券餘額加到三倍,明天開盤先拉光伏板塊。”張承誌冷冷地吩咐道,聲音冰冷刺骨,仿佛從冰窖裡傳來。
心電圖機發出有節奏的滴答聲,仿佛是這場資本遊戲的背景音樂。助理小李,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小聲提醒:“張總,證監會的朋友說最近在嚴查偽市值管理......”
“怕什麼?”張承誌猛地扯掉氧氣管,臉上的肌肉因冷笑而扭曲得有些猙獰,“那幫韭菜連t+1規則都搞不懂,我們提前一天用股指期貨對衝,等他們接盤時,我們早就穩穩鎖定利潤了。”
窗外,救護車的紅藍光不停地掃過病房白牆,映出他西裝內襯上繡的“寧波敢死隊留念2008”金線字。“哼,在這弱肉強食的資本市場裡,我就是主宰一切的王者,那些散戶不過是任我宰割的羔羊!”張承誌在心裡狂妄地想著,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營業廳裡,燈光慘白,老張的假肢“哢哢”地敲擊著地板,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仿佛一聲聲沉重的歎息。他拄著拐杖,拐杖尖戳著龍虎榜投影,神情嚴肅,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看賣五這個‘機構專用’席位,人家昨天就用融券做空,今天砸盤,這是雙倍賺啊!”
小周攥著病危通知書,像一陣風似的擠了過來,神色慌張,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我爸當年買長生生物,龍虎榜買一也是機構席位,後來才知道是假公章開的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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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摸出皺巴巴、邊緣都已經磨損的《滬深交易規則手冊》,翻到t+1結算那頁,上麵的手寫批注已經有些模糊:“機構當天就能通過etf套利變相t+0,我們卻要等交割......”
“這就是遊戲規則!”老張突然掀開假肢,露出裡麵藏的u盤,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憤怒,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2015年股災時我用這個錄下主力撤單數據,結果......”他指著空蕩蕩的右腿褲管,“被渣土車撞飛時,硬盤裡還有3tb的操縱證據。”
陳默蹲在網吧後巷,周圍堆滿了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外賣垃圾箱,垃圾腐敗的氣味熏得人幾乎窒息。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順著臉頰滑落,但他卻渾然不覺。手機突然震動——同花順推送《中信證券回應龍虎榜異常:係客戶自主交易》。陳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凍僵的手指有些不聽使喚,好不容易點開逐筆回放:
112430中信望京營業部融券賣出2000手
112433陳默賬戶融資買入500股
112500同一營業部現金買入888手
112530開始連續萬手賣單
“他們用自己營業部的買單吸引跟風盤,同時用融券提前做空!”陳默憤怒地把半截煙頭按在手機屏上,爆裂的火星照亮交割單上的時間戳。“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掉進了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我一定要想辦法反擊,不能就這麼任人宰割!”陳默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怒火和不甘,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老張的u盤插進營業廳電腦,2015年的分時圖緩緩重現:千股跌停時,某個“機構專用”席位卻在漲停價掛出9999手買單,隨後2秒內迅速撤單。小周突然指著屏幕,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這撤單時間和我爸心肌梗死的時間......”
陳默抓起營業部展示櫃裡的《證券法》,憤怒地撕開,扉頁上證監會投訴電話早被摳掉。他轉身衝向模擬交易區時,大屏幕正滾動著光伏板塊集體漲停的新聞。
夜班保安的手電筒光束掃過鍵盤,f10鍵上的指紋印閃著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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