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半,城中村那狹小的出租屋裡,悶熱得像個蒸籠。老舊的空調外機“嗡嗡”作響,可屋裡的溫度卻絲毫沒有降下來的意思。陳默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冷汗,夢裡張麗那張塗著玫紅色口紅的血盆大口仿佛還在眼前晃悠,讓他心有餘悸。
他伸手抹了把額頭的汗,目光掃到床頭櫃上。王強扔在那兒的半包紅塔山已經被壓得癟癟的,這是姐夫昨晚守到半夜才得到的“戰利品”,陳默看著那包煙,心裡一陣煩躁。
“叮!”手機突然震動,打破了屋裡的寂靜。陳默拿起手機,看到家族群裡跳出新消息。二叔發了張截圖,他孫子王小寶的證券賬戶上赫然顯示著“當日盈利+3862元”,底下還p了行歪歪扭扭的字:“跟巴菲特吃飯不如跟我混”。陳默看著這張截圖,忍不住啐了口唾沫,嘴裡嘟囔著:“狗日的,七歲小孩拿壓歲錢開戶?”他的手指在裂了縫的手機屏上猛戳,想要打字回複:“二叔,未成年人不能開證券戶,你這是偽造……”
可字還沒打完,表姐王春花的60秒語音炸彈就轟了過來:“陳默你還有臉說彆人?強哥說了,下個月再交不上房租就把你那些破書扔天台上!”背景音裡傳來姐夫王強帶著瀘州口音的怒吼:“龜兒子天天研究k線,研究個錘子!老子在工地搬磚一天還掙兩百!”陳默聽著這些語音,心裡又氣又無奈,他把手機摔到發黴的床墊上,發泄著心中的不滿。這時,床底突然竄出隻蟑螂,不偏不倚,正踩在他昨天畫的北交所k線圖上,仿佛在嘲笑他的落魄。陳默看著那隻蟑螂,心中滿是苦澀,自己在股票投資的路上越走越迷茫,不僅沒賺到錢,還麵臨著被趕出出租屋的困境,未來該何去何從,他感到無比的迷茫。
第二天上午九點十五分,陳默來到銀河證券營業部。“小林總在vip室等您。”前台小妹熱情地說道,她身上的香奈兒香水味濃鬱得嗆人,陳默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陳默低頭看了眼自己起球的t恤衫,上麵還沾著昨晚吃康師傅紅燒牛肉麵留下的湯漬,和這高檔的營業部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他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角,試圖遮擋住那些汙漬。
走進vip室,林峰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真皮沙發上,手裡的ipadpro閃著綠光。看到陳默進來,林峰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道:“看看北交所,三天前我就說過這是個局。”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劃過分時圖,8月17日那根刺眼的長上影線格外醒目,就像一記警鐘,重重地敲在陳默的心上。
“龍虎榜上三家機構專用席位淨賣出1.2億,但散戶接盤量占了84。”陳默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麵用紅筆圈著老張留的歪詩:“韭菜不知刀劍寒,敢與莊家比凶殘”。他看著這首詩,回想起自己在股市裡的經曆,那些盲目跟風、被割韭菜的日子,心中滿是懊悔。
林峰突然把平板懟到他眼前,神情嚴肅地說:“看eve2數據,這三個賣出ip都來自杭州拱墅區。”他放大買賣隊列,連續三天的賣一檔位上,掛著清一色188手的小單,解釋道:“這是量化基金的拆單手法,用螞蟻搬家的方式出貨。他們就是這樣一點點把股票賣給散戶,讓散戶在不知不覺中接盤。”陳默盯著屏幕,仔細看著那些數據,心中暗自驚歎量化基金的手段之高明,同時也對自己之前的無知感到憤怒。
窗外傳來刺耳的灑水車音樂,陳默突然想起上周在股吧看到的帖子——《鋰礦新貴!目標價翻三倍!》。發帖人“漲停敢死隊劉哥”的id頭像,分明是老張穿著假警服在農家樂釣魚的照片。他回想起當時自己看到這個帖子時,還滿心期待著能跟著賺一筆,現在想來,真是愚蠢至極。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輕易相信這些沒有根據的消息了。
下午兩點半,陳默蹲在煙霧繚繞的黑網吧包廂裡。這裡的空氣渾濁不堪,彌漫著一股煙味和汗臭味。屏幕上同時開著五個窗口:北交所官網的龍虎榜數據、同花順的分時成交明細、東方財富股吧的實時評論,還有兩個偽裝成“數字貨幣交易平台”的釣魚網站——這是老張上次推薦的“內幕消息渠道”。陳默看著這些窗口,心中五味雜陳,自己曾經對這些渠道寄予厚望,以為能從中找到炒股的秘訣,沒想到卻一次次被誤導。
“狗日的,還真對得上!”他猛灌一口冰紅茶,把三天龍虎榜數據導入exce。他發現8月17日機構賣出4800萬,當天股吧冒出12篇唱多研報;18日賣出5200萬,貼吧出現“私募建倉”的ps交割單;今天剛公布賣出2000萬,首頁就飄著《重大利好!董事長接受央視采訪!》的置頂帖。看著這些數據和帖子,陳默心中的憤怒達到了頂點,這些機構和不良自媒體相互勾結,利用虛假消息誤導散戶,實在是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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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右下角彈出券商通知:【您的模擬賬戶盈利已突破100萬,點擊領取操盤手認證!】陳默冷笑著點開實盤賬戶,持倉界麵上血紅的“53.72”刺痛著他的眼睛。他想起上個月在模擬盤玩“漲停敢死隊”,二十天就把10萬炒到300萬,結果實盤剛跟風買入就遇到天地板。他在心裡自嘲道,模擬盤的成功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自己卻被它迷惑,以為真的掌握了炒股的技巧,現在才明白,實盤和模擬盤完全是兩碼事。
“啪!”後腦勺突然挨了一巴掌,網管叼著牙簽罵道:“續費!”陳默摸出最後兩個鋼鏰,瞥見旁邊初中生在玩《原神》,遊戲角色正揮著大刀砍礦石。他看著那畫麵,心中感慨萬千,這場景像極了散戶在機構鐮刀下刨食的模樣,散戶們以為自己在努力賺錢,卻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機構的陷阱。陳默交完錢後,繼續盯著屏幕,他決定要找出這些機構和不良自媒體的破綻,不再讓自己成為任人宰割的韭菜。
晚上七點,陳默來到沙縣小吃。“老板,拌麵加個鹵蛋!”他一邊說著,一邊扒拉著微信餘額裡僅剩的8.73元。這時,抖音突然推送直播:“北交所投資聖手在線診股!”陳默好奇地點開,隻見主播“漲停板周小姐”穿著深v西裝,背後的ed屏滾動播放的k線圖,她激情澎湃地說道:“主力洗盤完畢,明天必突破前高!”彈幕瘋狂刷著“已滿倉”,有個id叫“蘇州炒房大媽”的連刷三個火箭。陳默點開她的主頁,最新視頻正在展示房產證:“賣掉三套房ain北交所!”評論區有人提醒風險,立刻被噴成“眼紅的窮鬼”。陳默看著這些,心中一陣悲哀,這些人被主播的話迷惑,盲目跟風投資,卻不知道其中的風險。
手機突然震動,是林峰發來的pdf文件:《2023年北交所異常交易案例彙編》。陳默點開文件,翻到第17頁,上麵用紅框標著:“某新三板轉板股首日漲幅320,隨後連續30天跌停,涉及55家違規自媒體。”配圖正是“漲停板周小姐”的直播間截圖。看到這些,陳默更加堅信這些所謂的投資聖手和違規自媒體是在誤導投資者。
老板娘端來的拌麵騰著熱氣,陳默卻沒什麼胃口。他想起前天在超市看到的情景:張麗挽著個禿頂男人在買進口車厘子,那男的褲腰上彆著的寶馬鑰匙扣,和老張視頻裡炫耀的一模一樣。他猜測張麗和老張之間可能存在著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也許他們就是利用虛假消息來騙取散戶的錢財,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揭露他們的真麵目。
晚上十點,陳默獨自來到天台。夜風掀起他的破洞牛仔褲,帶來一絲涼意,可他的心情卻依舊沉重。腳下是閃爍的“股市有風險”ed警示牌,仿佛在提醒著他投資的殘酷。他打開實盤app想最後看一眼持倉,卻發現的公告區更新了:【關於股東減持計劃預披露的公告】。
“持股5以上股東擬減持不超過3……”他念著公告,渾身發冷。他仔細翻看龍虎榜數據,發現三天前機構開始出貨的時間,正好卡在減持公告披露前的靜默期。他意識到這是機構提前知曉消息,故意在靜默期出貨,讓散戶蒙在鼓裡。他心中充滿了憤怒和無奈,散戶在這場股市博弈中,總是處於劣勢,被機構玩弄於股掌之間。
手機突然響起支付寶提示音:“借唄逾期通知”。陳默顫抖著點開林峰白天發的eve2數據包,突然發現的大單成交分布圖裡,每天1455準時出現500手以上拋單——這是遊資慣用的“尾盤埋雷”手法。他終於明白,自己之前在股市裡的虧損,都是因為沒有看透這些套路。“操!”他一拳砸在生鏽的護欄上,發泄著心中的怒火。遠處傳來廣場舞神曲《最炫民族風》的鼓點,大媽們正跟著節奏甩紅綢緞,那歡快的場景與他此刻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迷失在黑暗中的人,找不到方向。
第二天上午九點二十五分,以跌停價開盤,封單量高達23萬手。陳默盯著手機銀行裡剛到的5000元工資轉賬短信,心中五味雜陳。耳邊回響著林峰昨晚的電話:“北交所的門票你玩不起,但可轉債的t+0戰場……”他開始思考林峰的話,也許可轉債真的是自己翻身的機會。
隔壁工位的老趙湊過來:“小陳,聽說你在搞股票?我外甥女在私募公司……”陳默瞥見他手機屏幕上閃爍的“688”開頭的科創板股票,突然笑出聲——他連50萬資產證明都開不出來,還在這兒吹噓。“趙哥,借您手機查個東西。”他快速輸入“”,分時圖上跳動的可轉債價格像一條靈動的曲線。他發現昨天尾盤買入的人,今早趁著衝高已經賺了5個點——這才是真正的t+0戰場,沒有那麼多的限製和套路。
手機突然彈出王春花的消息:“強哥說今晚吃散夥飯!”陳默看著這條消息,心中一陣苦澀。他按下關機鍵,把最後5000元轉入證券賬戶。可轉債交易界麵彈出提示:【當前無開通權限要求】。他看著這個提示,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也許可轉債真的能讓自己擺脫現在的困境,他決定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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