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食指在f5鍵上磨出了血泡,九塊從拚夕夕買來的顯示屏在工位上圍成半圓,像座由數據流構成的電子牢籠。中央空調噴出的冷氣裹著隔壁張偉的韭菜包子味,凍得他後頸發僵。天晟新材的分時圖上,7的開盤價像道傷疤,讓他想起昨夜在圖書館天台凍出的凍瘡。
“陳哥,看看我這滬矽產業!”張偉晃著油乎乎的腦袋湊過來,上海口音黏在喉間,“,早盤打板賺了十個點!”他的保時捷鑰匙串上掛著“漲停敢死隊”徽章,金屬光澤刺痛陳默的眼——那是上周他還在嘲諷的韭菜標誌。
陳默瞥了眼對方的同花順賬戶,紅彤彤的盈利數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他的指甲深深摳進鍵盤縫隙,那裡卡著半片昨晚撕下的天晟新材交割單,邊緣還沾著血跡。
9點25分,天晟新材複牌。陳默瘋狂點擊賣出鍵,鼠標箭頭在“確認”按鈕上顫抖,卻發現深市股票的收盤集合競價要等到1457,此刻的掛單就像扔進黑洞的石子,毫無回響。趙東風的話在耳邊炸開:“深市代碼0和3開頭的票,跌停板是活棺材,下午三點前彆想爬出來!”
張偉的滬矽產業突然直線拉升,688開頭的代碼在漲幅榜上紅得刺眼。陳默抓起桌上的《上海證券報》,頭版標題“科創板首單再融資過審,滬矽產業獲國家隊增持”像記耳光,打得他臉頰發燙。他摸出趙東風給的紅塔山,煙盒裡掉出張紙條,歪歪扭扭寫著:“滬市6開頭的票,收盤競價能撤單,深市不行。”
“深市這幫狗莊……”他喃喃自語,指尖劃過屏幕,天晟新材的賣單隊列裡,自己的200手排在位,像極了st天業退市時的絕望。
10點03分,天晟新材封死跌停板,賣一封單12萬手。陳默翻開華泰證券app,信用賬戶彈出紅色警告:“該股已被調出融資融券標的池,不可繼續持倉。”張偉端著星巴克晃過來,咖啡香混著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陳哥要不要跟車?我融資賬戶還能加三倍杠杆,滬矽產業下午出調研紀要!”
陳默瞥見他的微信聊天群“688兄弟連”,管理員頭像是王胖子案發前用的觀音像,群裡正刷著“目標價翻倍”的消息。他咬了咬牙,點開滬市股票池,603開頭的永輝超市突然異動,分時圖上的直線拉升像根救命稻草。褲兜裡的牡丹花紋芯片發燙,提醒著他趙東風的警告:“滬市的6是溜,8是發,3是散,0是空。”
“老子就不信邪!”他低聲咒罵,點開銀行app,用房子抵押的30萬消費貸到賬通知彈出。
13點整,永輝超市股價拉升至8。陳默盯著盤口,買一掛單10萬手,封單量比流通盤還大。他深吸口氣,全倉掛漲停價7.88元,手指按向指紋驗證的瞬間,趙老頭發來語音:“滬市最後三分鐘能撤單,但遊資常用這招騙炮……”
語音被張偉的尖叫打斷:“滬矽產業封板了!老子融資賬戶一天賺50萬!”陳默的手指懸在半空,最終還是按下了確認鍵。屏幕顯示成交,持倉成本7.85元,可用資金歸零。
14點57分,永輝超市的漲停封單突然消失,賣單如潮水般湧出。陳默瘋狂點擊撤單鍵,卻想起滬市收盤競價允許撤單到15點整,而他的賣單排在位。股價從漲停砸到5的瞬間,融資賬戶爆倉警告彈窗彈出:“維持擔保比例98,即將強製平倉。”
“代碼6開頭又怎樣!”張偉把茶杯墩在他桌上,茶水濺濕了陳默的交易單,“滬市有t+0的轉債,老子今天在藍盾轉債賺了一倍!”
陳默抓起牡丹花紋芯片紮向掌心,鮮血滴在鍵盤上,疼痛讓他清醒。同花順f10顯示永輝超市龍虎榜,買一席位“中信證券上海溧陽路”——正是當年徐翔常用的席位號。他突然想起趙東風修補的《股票作手回憶錄》,裡麵夾著1995年的交割單,和現在的龍虎榜一樣,充滿了欺騙與陷阱。
15點30分,陳默癱在廁所隔間,手機屏幕映出藍盾轉債的暴漲k線。債吧裡有人曬單:“十萬本金日內翻倍!”他哆嗦著開通可轉債權限,突然收到預警短信:“藍盾轉債發布強贖公告,最後交易日為2024年7月20日。”
趙老頭的未接來電在屏幕上跳動,遠處傳來張偉的狂笑:“滬矽產業龍虎榜有方新俠!明天至少高開八個點!”陳默盯著馬桶裡的水,倒影中自己的眼睛布滿血絲,像極了st天業退市那晚的模樣。
廁所窗外,保安老劉的收音機飄來警示:“深交所警示可轉債炒作風險……藍盾轉債持有人需關注強贖條款……”陳默摸出帶血的芯片按在手機指紋鍵上,突然聽見提示音:“指紋識彆成功,327國債事件關聯賬戶已激活。”
他站起身,看見鏡子裡的自己襯衫領口沾著韭菜渣——和張偉的一模一樣。褲兜裡的芯片滾燙,仿佛在提醒他,這個市場裡的每一次衝動,都是一場囚徒困境,而他,早已困在代碼編織的牢籠裡,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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