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蹲在消防通道的台階上，聲控燈每隔三分鐘熄滅一次，借著手機屏幕的光翻看《期貨市場技術分析》。書頁間夾著趙誌剛給的配資卡，背麵印著“鴻鵠資本vip通道”，額度50萬，十倍杠杆——足夠把30萬本金放大到500萬。
“兄弟，借個火。”穿褪色湖人球衣的黃毛從拐角閃出，脖子上掛著塊舊ssd硬盤，“玩原油期貨？得看外盤聯動。”他抖了抖手機，t5軟件裡的美原油報價閃著綠光，“我昨晚在73美元抄底，現在浮盈18萬！”
陳默的微信震動，周遠山發來張泛黃的紙條照片，邊角有水漬暈染：“美原油與鄭油相關係數0.89，72.3美元是周線支撐位。”字跡潦草得像急診室處方，他想起三天前在華微電子工廠見過類似的筆記。
日光燈管在頭頂滋滋作響，陳默用泡麵碗當計算器，筆記本上列著密密麻麻的數字：
美原油現價：72.5美元周遠山標注支撐位72.3）
鄭油2309合約：576元桶對應美原油72美元）
保證金占用：500手x576x12=34.56萬可用資金15.44萬）
趙誌剛的語音帶著機場廣播聲：“opec今晚宣布增產，原油必破80！”背景裡清晰傳來“飛往迪拜”的登機提示。陳默剛要回複，林曉雯的加密郵件彈出：“趙誌剛三小時前向迪拜某賬戶轉入2000萬，附空單持倉截圖。”
他盯著郵件裡的轉賬記錄，彙款人顯示“華微電子矽料部”——正是昨天在工廠遇見的張工所屬部門。
美原油分時圖在2327分突然跳水，1.5的跌幅讓陳默的手心沁出汗。網吧包廂裡，黃毛的機械鍵盤敲得山響：“沙特能源大臣推特被盜！說要增產500萬桶！”他的屏幕上，美原油直線下挫至69.8美元，鄭油2309合約應聲跌停。
陳默的500手多單在578元成交，保證金占用率飆升至95。係統紅色警告閃爍：“隔夜保證金不足，需追加5倉位資金。”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銀行卡，餘額387元——那是下個月的房租。
“慌個錘子！”黃毛灌了口東鵬特飲，屏幕顯示他持有2000手多單，可用資金38萬，“老子找配資公司追加保證金了，明天反彈就翻倍！”
手機在桌麵上瘋狂震動，三條風險提示短信像催命符：
2347風險度98追加保證金通知）
0015風險度120強平預警）
0030風險度150係統自動強平）
陳默瘋狂點擊撤單鍵，跌停板封單卻從5萬手增至12萬手。屏幕突然黑屏，再亮起時持倉已清空，結算單顯示虧損47萬，穿倉欠款9.8萬——相當於他在營業部兩年的工資。
黃毛的煙頭掉在鍵盤上，他盯著空白的持倉列表罵娘：“配資公司趁我睡覺遠程平倉！”煙灰落在他的t5界麵，那裡顯示著“賬戶餘額27萬”。
陳默癱在網吧的破沙發上，趙誌剛的語音留言帶著迪拜塔的風聲：“年輕人，這點學費算什麼？下次給你20倍杠杆！”他摸出林曉雯給的u盤，裡麵的離岸公司轉賬記錄顯示，趙誌剛的2000萬資金最終流向“中東石油貿易公司”——注冊地址與沙特能源大臣的推特賬號歸屬地一致。
視頻通話突然接入，林曉雯的畫麵劇烈晃動：“查到了！趙誌剛買通黑客偽造增產新聞……”話未說完，畫麵裡閃過穿白袍的身影，接著是玻璃碎裂聲和壓抑的慘叫，視頻信號徹底中斷。
周遠山的微信發來定位，距離網吧300米的7天連鎖酒店。陳默抓起背包衝出門，街角處，趙誌剛的勞斯萊斯正緩緩調頭，車燈掃過他蒼白的臉。
321房間的電子鎖“滴”地打開，陳默閃身而入。床上攤著台筆記本，屏幕上跳動著“154號方案增強版”的代碼，床底露出半張帶血的工作牌：“華微電子矽料質檢部張工”——正是前天在工廠遇見的工程師。
期貨公司短信再次彈出：“請於三日內補足穿倉欠款98,000元。”陳默翻開配資合同，小字條款寫著：“穿倉損失由客戶承擔無限連帶責任”。他想起黃毛的咒罵，突然明白為什麼趙誌剛的杠杆給得如此慷慨。
窗外傳來輪胎摩擦聲，陳默從窗簾縫隙看見趙誌剛的司機舉著望遠鏡。他撕下牆上的便簽紙，周遠山的字跡在台燈下清晰：“找老宋，學時空法則——在複複盤養老院。”
陳默在床墊夾層摸到張sd卡，標簽寫著“156號時空模型”。林曉雯最後的定位在城郊的“複複盤股票培訓中心”，地圖顯示那是家養老院。他想起趙誌剛的gps記錄，上月曾七次出入那裡——而周遠山的第一本《證券分析》，正是從那家養老院寄出。
黃毛在網吧瘋狂砸鍵盤，屏幕上的“追加欠款通知”像道傷疤。趙誌剛的勞斯萊斯停在迪拜國際機場，他摘下墨鏡，露出眼尾的淤青——那是昨夜在工廠與林曉雯衝突時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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