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調的冷風灌進陳默的衛衣，他盯著電腦屏幕眨了眨眼，隔夜複習的眼藥水在眼瞼上刺出微痛。模擬大賽的登錄界麵映出他發青的眼下——為了這場比賽，他在虹橋路出租屋熬了三個通宵，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著周遠山口述的"趨勢交易三要素"。
"倒計時1分鐘！"穿超短裙的運營主管踩著細高跟敲響白板，香奈兒耳環在ed燈下發亮，"本次大賽冠軍將獲得百萬實盤資金管理權！"她的視線掃過人群，落在後排穿豹紋襯衫的東北小夥身上："尤其歡迎上周抖音爆火的‘東北虎張野’同學！"
張野的羅技鼠標發出rgb彩光，後脖頸的關公紋身隨著聳肩動作若隱若現。他隨手把算命用的銅錢卦甩在鍵盤旁，東北腔震得音箱嗡嗡響："兄弟們看好了，今兒讓你們見識啥叫‘ai量化打板’！"忽然瞥見陳默屏幕上的牧原股份k線圖，豹紋袖口蹭過對方肩膀："還玩豬周期呢？ai算力都炒到月球了！"
集合競價結束的蜂鳴器剛響，張野的賬戶已彈出三筆買入單："劍橋科技，量比5.8，直接掃板！"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周圍學員的鼠標點擊聲瞬間密集如暴雨。acd在零軸下方第三次金叉，手機裡的豬糧比價圖顯示5.31——這是發改委劃定的生豬養殖盈虧警戒線。正要點擊買入，張野的吼叫聲炸開："破前高了！全體衝鋒！"
實驗室裡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中，劍橋科技的分時線如火箭般竄至9，張野的模擬賬戶盈利欄跳動著18的紅色數字。再看自己的牧原股份，開盤十五分鐘仍在平盤線掙紮，陳默的指甲無意識掐進掌心——他清楚記得周遠山說的："真正的趨勢啟動前，總要磨掉最後一批耐心者。"
空調出風口結著冰碴，陳默的衛衣後背被冷汗浸透。模擬賬戶浮盈5.3，排名第47位，而張野的賬戶正在上演過山車表演：上午靠t+0賺12，下午開盤又全倉殺入中際旭創，持倉盈虧在十分鐘內波動20。
"傻眼了吧？"張野叼著電子煙湊過來，屏幕上的交割單像瀑布般滾動，"趨勢交易是給老頭玩的，現在講究‘高頻共振’！"他戳著陳默設置的10止損線，紋身隨著動作繃緊，"模擬盤沒滑點沒手續費，不玩心跳簡直浪費！"漲停，張野的收益率飆升至79，排名直接登頂。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隻有陳默注意到他的成交明細裡，888手的撤單記錄比成交單還多——這讓他想起在中交地產見過的主力誘多手法。
證券實驗室後巷飄著隔夜的咖啡渣味，陳默蹲在垃圾桶旁翻動垃圾，手機電筒光掃過一張張被揉皺的交割單。當找到張野的交易記錄時，他的呼吸突然急促——單日交易102筆，撤單率高達43，而模擬盤顯示的成交價，永遠比實盤最優五檔快0.3秒。
"終於發現了？"
周遠山的聲音驚得陳默撞翻垃圾桶，老人穿著洗舊的藏青唐裝，手裡拎著從便利店買的關東煮。他用拐杖挑起粘滿奶茶漬的紙張："2023年申萬宏源做過測試，百萬級訂單在創業板平均滑點0.15，他這種高頻策略實盤能剩三成利潤算燒高香。"
陳默打開龍虎榜複盤功能，張野的實盤賬戶截圖讓他瞳孔收縮——上周嘗試複製模擬策略時，僅滑點和手續費就吃掉23的利潤，賬戶淨值暴跌至77萬。"他在利用模擬盤的成交機製漏洞..."
"更關鍵的是這裡。"周遠山用指甲劃過牧原股份的周線圖，"豬糧比價破5.5時，機構早就在生豬期貨上布局空頭，你以為的趨勢反轉，可能隻是反彈。"
淩晨的實驗室裡，陳默盯著自己的模擬賬戶發呆，牧原股份的k線在屏幕上投下長長的陰影。張野的抖音直播間還在循環播放"七天翻倍"的操作錄像，評論區全是"求帶"的留言，卻沒人知道他實盤賬戶裡那筆被腰斬的劍橋科技持倉。
手機震動，學員群彈出周遠山的消息："明早八點，帶生豬存欄數據來辦公室。"陳默摸了摸口袋裡的鋰雲母標本，突然想起在光伏展遇到的中芯國際前高管——他說的"缺口陷阱"，和張野的模擬盤神話，本質上都是利用市場的認知偏差。
窗外飄起細雨，實驗室的ed燈在雨幕中閃爍，像極了張野交割單上那些刺眼的紅色數字。陳默在筆記本上寫下："模擬盤是鏡子，照得出策略的形，照不穿市場的骨。"而在頁麵角落，周遠山用紅筆寫的"動態止損"四個字，正在台燈下泛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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