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幫我個忙。"覃海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型錄音機,"待會兒張明遠來,你躲在裡間,把這個開著。"
老周瞬間明白了廠長的打算:"您要......"
"我不能讓兩千多工人跟著我喝西北風。"覃海苦笑一聲,"但也不能讓那個王八蛋逍遙法外。"
中午11點50分,張明遠準時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這次他身邊多了一個人——時任市紀委副書記的趙建國,趙倩的親叔叔。
"覃廠長,考慮好了嗎?"張明遠笑眯眯地問。
覃海指了指桌上的協議:"我想先聽聽趙書記的解釋。紀委什麼時候開始幫商人當說客了?"
趙建國臉色一沉:"覃海同誌,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接到實名舉報,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他拍了拍公文包,"證據確鑿,現在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覃海突然笑了,他拿起協議仔細看了看:"三百萬買我價值三千萬的廠子,張總的算盤打得真精啊。"
"少廢話!"張明遠失去了耐心,"要麼簽字拿錢走人,要麼等著坐牢!你兒子也彆想考大學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覃楓渾身濕透地站在門口:"爸!我們班主任說有人去學校打聽我的情況......"
少年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看著辦公室裡陌生而壓抑的場景。
張明遠和趙建國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浮現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小楓,你先回去。"覃海強作鎮定地說,"爸爸處理完工作就回家。"
覃楓猶豫了一下,目光掃過桌上那份協議,又看了看父親憔悴的麵容,最終點了點頭關上了門。
"真是父子情深啊。"張明遠陰陽怪氣地說,"覃廠長,做決定吧。"
覃海深吸一口氣,拿起鋼筆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張明遠滿意地笑了,伸手就要拿協議,卻被覃海按住了:"照片和舉報信。"
趙建國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信封扔在桌上:"都在這裡了。"
等兩人趾高氣揚地離開後,老周才從裡間出來,手裡緊緊攥著那個錄音機:"廠長,都錄下來了!這些王八蛋......"
覃海擺擺手,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老周,把這個收好。等小楓考上大學,再......"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闖進來的是幾個穿製服的警察:"覃海,你涉嫌受賄,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老周目瞪口呆:"這、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
"老周!"覃海厲聲喝止,隨即壓低聲音道,"錄音帶收好,彆讓他們發現。"
在被押出辦公室的那一刻,覃海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牆上的合影,眼神中滿是愧疚與不舍。他知道,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三天後,寧州日報頭版刊登了覃海"鋃鐺入獄"的消息。報道稱,覃海在擔任寧州服裝廠廠長期間收受巨額賄賂,在被紀委調查期間坦白了一切。
而就在同一天,張明遠高調宣布接手服裝廠,並立即啟動了裁員計劃。
老周在整理覃海物件時,偷偷將錄音帶和原始賬本複印件交給了覃楓:"小楓,這是你爸用牢獄之災換來的證據。一定要收好,等時機成熟......"
十八歲的覃楓紅著眼睛接過那個牛皮紙信封,在滂沱大雨中立下誓言:"周叔,我一定會讓那些人渣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