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誌強的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努力眨了幾下眼睛，視線才逐漸清晰起來。刺眼的白光從頭頂直射下來，照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他下意識想抬手遮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粗糙的尼龍繩緊緊綁在椅子扶手上，動彈不得。
"醒了？"一個沙啞的男聲從黑暗中傳來。
吳誌強猛地抬頭，這才注意到自己身處一個狹小的水泥房間，四壁光禿禿的，隻有一盞孤零零的吊燈懸在頭頂。五個身著黑衣、戴著黑色麵罩的男子圍成一圈站在他麵前，像一群準備捕食的禿鷲。
冷汗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喉嚨乾澀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我這是在哪裡？"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為首的黑衣人向前邁了一步，麵罩下露出一雙冰冷的眼睛。他比其他人高出半個頭，肩膀寬闊，右手戴著一隻黑色皮手套，左手卻裸露在外，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你彆管了，總之你出不去了。"黑衣人冷笑道，聲音像是砂紙摩擦般刺耳。
記憶的碎片開始在吳誌強腦海中閃回——妻子鄧玉芬三天前出門買菜後就沒再回來，電話打不通，報警後警方隻說在調查；兒子吳昊遠在澳洲讀研，得知消息後正在趕回來的路上；而他自己...天啊，他自己被脅迫參與了對林悅市長的陷害計劃。
"你們...是林市長的人？"吳誌強試探性地問道，心跳如擂鼓。
黑衣人首領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那笑聲在密閉的空間裡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林悅？那個即將身敗名裂的可憐蟲？不，我們可比她危險多了。"
他做了個手勢，一個黑衣人立刻上前，粗暴地揪住吳誌強的頭發，強迫他抬頭。劇痛讓吳誌強眼前發黑，但他咬緊牙關沒有出聲。
"吳誌強，52歲，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副隊長，十年前因"健康原因"提前退休。"黑衣人首領慢條斯理地念著，像是在朗讀一份無聊的報告，"退休後開了家小超市，妻子鄧玉芬，宣傳部采購科科員，兒子吳昊，墨爾本大學研究生。"
每聽到一個家人的名字，吳誌強的心臟就緊縮一下。他們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吳誌強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如果是為了錢，我可以——"
"錢？"黑衣人首領打斷他，聲音陡然提高，"你以為我們大費周章綁架一個退休警察是為了錢？"他突然俯身，那張戴著麵罩的臉幾乎貼到吳誌強麵前，"我們要的是你藏在心裡的秘密，吳警官。或者說，前警官。"
吳誌強的瞳孔猛地收縮。秘密？什麼秘密？他早已遠離警界多年，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彆裝糊塗了。"黑衣人直起身，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劃了幾下後遞到吳誌強眼前。屏幕上是一張照片——鄧玉芬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玉芬！"吳誌強劇烈掙紮起來，椅子在地麵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你們把她怎麼了？放了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安靜！"黑衣人首領厲聲喝道，同時一拳打在吳誌強腹部。劇痛讓他彎下腰，乾嘔起來。
"你妻子暫時安全，隻要你配合。"黑衣人收起手機，聲音恢複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告訴我們服裝廠的賬本備份證據在哪裡，我們就放了她。"
賬本？吳誌強的大腦飛速運轉。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卻又模糊不清。十年前他確實參與過幾個大案要案，但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怎麼也抓不住關鍵。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吳誌強喘息著說，"我退休十年了，早就——"
"撒謊！"黑衣人突然暴怒，一把扯下自己的麵罩。那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右眼渾濁無光，顯然是假眼。"看看我，吳誌強！看看你十年前做的好事！"
吳誌強盯著那張扭曲的臉，心臟幾乎停跳。十年前...港口倉庫...槍戰...那個被他擊中右眼的毒販...
"你是...陳三？"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吳誌強的聲音顫抖著。
"終於想起來了？"陳三——現在應該叫"黑鷹"了——獰笑著，"當年你臥底在我們組織，害得我們損失慘重。你以為退休就能一筆勾銷？我們找你找了整整十年！"
吳誌強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來了，全部想起來了。十年前他確實以臥底身份滲透進陳三的販毒集團，最終配合警方將其搗毀。但陳三在混戰中逃脫，從此銷聲匿跡。警方以為他死了，或者逃到了國外...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吳誌強努力保持冷靜，"我已經付出了代價。"他想起了自己被迫提前退休的真正原因——上級擔心毒販報複，強製他離開警隊。
"過去？"黑鷹冷笑，"對你來說是過去，對我們來說卻是永遠的恥辱！而且..."他湊近吳誌強耳邊，呼出的熱氣噴在他臉上，"林悅他們掌握了服裝廠賬本的所有證據，足以摧毀我們整個公司。交出來，否則..."
他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人拿著一個電擊器走上前來，藍色的電光在兩端劈啪作響。
吳誌強的後背緊貼在椅背上，冷汗浸透了襯衫。"我真的不知道什麼賬本！當年所有的證據都交給警方了！"
"還在裝傻？"黑鷹搖搖頭，示意手下行動，"看來需要幫你恢複一下記憶。"
電擊器猛地按在吳誌強的大腿上。劇痛如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前一片血紅。痛苦似乎持續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當電擊終於停止時，吳誌強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喘息，嘴角滲出血絲。
"想起來了嗎？"黑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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