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更猛烈的風突然襲來,帶著初冬刺骨的寒意,瞬間吹亂了林悅鬢邊一縷鬆散的發絲,那柔韌的青絲如同絕望的手指,纏繞住她蒼白的臉頰和微微發紅的眼角。
就在它即將拂上她眼眸的那一刻——
覃楓幾乎是本能地抬手。
而林悅,像是被冷意驚醒,或是出於某種無法言喻的同步感應,也微微偏了一下頭,似乎想避開那縷困擾。
於是,他的手,帶著滾燙的決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在空中微微凝固,指尖離她冰涼顫抖的肌膚僅隔一縷寒風的距離。
目光在咫尺間無聲地撞在一起。
他眼中的烈焰仿佛能熔化寒冰,帶著億萬身家掌舵人的霸烈、一絲瀕臨失控的焦灼,以及最深處翻騰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保護欲望。
林悅的眼底則像解凍的深海,那份死死壓製的不舍和瞬間泄露的依賴,如同衝破冰層的洪流,帶著玉石俱焚般的脆弱和哀切的懇求!
覃楓的手指,終於動了。
不是粗魯的擦拭,不是狎昵的觸碰,他甚至強壓下內心那股想將她整個擁入懷中隔絕一切的狂暴衝動。
他隻是伸出修長而穩定的食指,以一種近乎神聖的、商人慣常操控精密儀器般的輕柔細膩,極其謹慎地、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珍重,小心翼翼地,將那一縷被風吹亂、粘附在她眼角冰涼肌膚上的青絲,用指尖極其輕微地挑起、歸攏,然後輕柔地、緩緩地,彆回了她精巧的耳廓之後。
指腹與耳廓邊緣那瞬間微涼的、驚心動魄的觸碰,如同接通了一道無形的電流。
兩人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那無法自控的、極其劇烈的戰栗!空氣在那一刻徹底凝固!
“等我回來,”覃楓的聲音喑啞得像被灼傷了喉嚨,每一個字都仿佛烙在空氣中,“事情一有眉目,處理好……馬上回來!”
“事情”——是滅火?是挽救資產?還是揪出元凶展開血腥報複?“回來”——是回到省城?還是回到她身邊?
林悅在他指尖觸碰的瞬間驟然閉上了眼睛,纖長的睫毛劇烈顫動如同瀕死的蝶翼。
再次睜開時,眼底的水光在晨曦下清晰可見,但又被她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空氣強行壓製了回去。
她強迫自己再次迎上他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目光,蒼白的唇瓣努力向上,試圖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卻在唇角剛剛牽起的瞬間就徹底崩碎瓦解,最終化為無聲的口型,一個帶著決絕、信任與無儘牽念的字:
“好。”
這無聲的一個字,是她能給予的所有承諾。
與此同時,在酒店環島的另一側主乾道上,一輛沉穩的黑色奧迪a8無聲滑行。
後排車窗降下三分之一,已經升任省財政廳副廳長陳誌明略帶疲憊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妻子近期落腳的這家奢華酒店門前。
晨光中,酒店門廊那華麗的水晶吊燈光芒璀璨地鋪灑下來,清晰地照亮了那兩個在空曠車道上顯得異常突兀的身影。
林悅!那個在他心中永遠優雅從容又帶著難以親近距離感的妻子!
此刻竟側身對著街道,她的背部線條緊繃著,仰起的臉龐朝著那個高大的男人!陳誌明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到了什麼?!那份屬於她的、他再熟悉不過的清冷麵容上,此刻竟氤氳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脆弱與依賴!
還有那個男人——sk集團那個光芒萬丈的年輕掌舵人覃楓!他的手……竟然親密地……近乎愛憐地……拂過她的鬢角,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他甚至能想象到指尖觸碰到她皮膚時那微妙的震顫!而林悅,她竟然微微側頭,毫無排斥地任由他做這一切動作,那微微抿起的、帶著一絲無助顫抖的唇線,傳遞出一種近乎默認的、令人心碎的溫柔!
一股冰冷的、帶著劇烈酸澀與屈辱感的氣流狠狠衝上陳誌明的喉嚨!
他的身體瞬間僵直,搭在真皮扶手上的修長手指猛地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噠”聲,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優雅沉穩的麵具在那一刻碎裂,眼中射出的是被徹底背叛的震驚與怒火!他幾乎要失控地拍打隔板命令司機停車!
司機察覺到後排驟然的死寂與不同尋常的怒氣,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
時間在陳誌明眼中被無限拉長、放大、扭曲。他看到覃楓最後深深地、近乎貪婪地看了林悅一眼,然後決然地拉開那輛象征著頂級財富與權力的幻影的後座車門,高大的身影坐進去,車門沉重地合上。
幻影低吼一聲,無聲地融入清晨稀疏的車流。而林悅——他的妻子!竟然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在那奢華冰冷的酒店門前,像一株被拋棄在寒風中的名貴蘭花,癡癡地、失魂落魄地望著那輛車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動!
他看得清清楚楚,在車尾燈徹底消失的拐角,林悅的肩膀難以抑製地塌陷了下去,那細微的動作泄露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疲乏與失落!
“轟!”
理智的堤壩在屈辱的洪流衝擊下轟然倒塌!熊熊烈火在陳誌明胸腔裡爆炸開來!
她從未……從未在他麵前流露過一絲一毫這樣的神情!這種依賴!這種無助!這種仿佛被抽掉主心骨的脆弱!
即便是在父親病危、在他仕途最艱難的時刻,她展現的也隻是並肩的支持,冷靜的陪伴,而非這種仿佛攀附著大樹的藤蔓般的依戀!這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特權!屬於一個財富滔天、俊朗年輕的商業巨子!
衝下去!質問她!撕破這副虛偽的溫情麵紗!
他放在車門開關上的指節因為極致的用力而青筋暴起,慘白一片。
下一秒,另一股冰冷的、帶著巨大窒息感的“現實考量”如同冰水當頭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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