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保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他掐滅煙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煩躁:“聽見了又怎麼樣?人家在自己地皮上施工,挖坑填土,關我什麼事?我一個小保安,管得了那麼多?再說了,深更半夜的,我出去看什麼?萬一碰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乾淨的東西?”覃楓打斷他,步步緊逼,“老哥,你剛才還說沒地下室,現在又說怕碰上不乾淨的東西?你怕的到底是什麼?是鬼……還是人?”
“你……你胡說什麼!”老保安猛地抬起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神裡充滿了驚懼和一種被戳穿的惱羞成怒,“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我好心勸你走,你還在這胡攪蠻纏!什麼鬼什麼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趕緊走!再不走我叫人了!”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慌亂而顯得有些笨拙,伸手就去抓桌上的對講機。
覃楓沒有再逼問。他冷冷地看著老保安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看著他那隻顫抖著抓向對講機的手。那眼神裡的驚懼,那急於撇清的慌亂,那“不乾淨的東西”的暗示……一切都已昭然若揭。宏遠的人,或者說,宏遠背後的人,不僅封死了入口,更用無形的恐懼,堵住了所有可能知情者的嘴!
他緩緩後退一步,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冰冷的水泥“墓碑”,又深深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老保安,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
“老哥,”覃楓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夜裡……關好門。”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大步走出了值班室,將老保安驚疑不定的目光和那令人窒息的煙草味甩在身後。
寒風更加凜冽,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葉,抽打在臉上,如同冰冷的鞭子。覃楓站在荒草叢生的廢墟邊緣,望著那片被水泥徹底封死、如同巨大傷疤般刺眼的地麵。胸口的傷口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混合著深入骨髓的冰冷絕望,幾乎要將他吞噬。
入口封死了。唯一的物證線索斷了。老保安的恐懼如同鐵幕,隔絕了所有可能的口供。他像個傻子一樣,拖著半條命回到這裡,卻發現敵人早已將戰場打掃得乾乾淨淨,連一絲灰塵都沒留下。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鉛灰色的雲層低垂,仿佛隨時會壓垮這座滿目瘡痍的城市。遠處,宏遠資本圈地的鐵絲網上,一麵嶄新的、印著“宏遠·未來城”巨大ogo的廣告牌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鮮豔刺目的色彩與這片破敗的廢墟形成了荒誕而殘酷的對比。
真相,連同承載它的空間,被活埋了。就在這片生養他的土地上,在他父親為之付出一生的工廠廢墟之下,被澆築進了冰冷堅硬、密不透風的水泥墳墓裡。
覃楓緩緩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這混合著鐵鏽、荒草和絕望氣息的冰冷空氣。再睜開時,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絕望冰海深處,一點微弱卻異常執拗的火星,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地跳動起來。
水泥可以封住入口,但封不住人心。恐懼可以堵住嘴巴,但堵不住記憶。活埋?那就……掘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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