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物質?!”
冷白的聲音像被凍住的鋼絲,尖銳又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手中那個巴掌大的多光譜分析儀,屏幕上瘋狂跳動的紅色警報符文幾乎要溢出邊框,刺耳的蜂鳴聲在伊甸園寧靜得詭異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瘮人。
錢多寶剛還在研究那個怎麼戳都戳不動的紅寶石蘋果,聞言脖子一縮,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啥玩意兒?反…反啥?老冷你可彆嚇唬人!這地方連個蘋果都舍不得給吃,還能有那玩意兒?”
我心臟猛地一沉,順著冷白驚悸的目光望去。
森林深處,那片靠近水晶山巒的區域,光影確實在發生一種微妙的扭曲。一株通體流淌著不祥紫黑色光澤的藤蔓,如同巨蟒般死死纏繞在一棵高大、葉片如同純淨藍寶石的巨樹上。
藤蔓上懸掛著幾枚果實,形狀扭曲怪異,酷似被惡意揉捏過的葫蘆。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它們的色澤——
深邃如宇宙深淵的漆黑表皮,內部卻透出一種極度不穩定、仿佛隨時要掙脫束縛噴薄而出的熾白光芒!
一股若有若無、卻讓靈魂深處本能顫栗的波動,正從那片區域彌漫開來。
“不會錯的!”冷白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她快速調整著分析儀,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映得她臉色慘白,“光譜特征、空間曲率畸變、能量逸散模式…完美符合實驗室級反物質湮滅前的臨界特征!
能量級數…無法估量!任何一枚果實蘊含的反物質如果與正物質接觸…”她深吸一口氣,看向我們,眼神裡是純粹的駭然,“足以把這整片‘伊甸園’,連同我們存在的時空坐標,從宇宙裡徹底抹去!連個誇克都不會剩下!”
“抹…抹去?!”錢多寶腿一軟,差點坐地上,聲音都帶上了哭腔,“我的親娘姥姥!剛簽完新約就送禁果?還是反物質餡兒的?!這伊甸園是哪個缺德帶冒煙的設計師搞的?太坑爹了吧!”
就在我們被那妖異藤蔓和致命的果實震懾得心神劇震時,我視野左下方的直播界麵,那個孤零零的“1”突然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一行新的、沒有任何前綴的白色彈幕,悄無聲息地飄過全息屏幕中央:
《異常:未授權信息實體‘熵之蛇藤’入侵。》
《目標:汙染‘生命樹藍晶變種)’節點。》
《狀態:寄生完成度87.3。》
《威脅等級:次元湮滅級。》
《建議處置方案:無當前權限不足)。!》
《觀測記錄已自動更新。》
這行冰冷的文字如同兜頭一盆冰水,澆滅了我們最後一絲“可能是誤判”的僥幸。不是誤判!
這鬼東西就叫“熵之蛇藤”!它正在汙染那棵所謂的“生命樹”!而且直播間這唯一的“觀眾”直接判了我們“無方案”的死刑!
“權限不足?啥意思?”錢多寶指著屏幕,聲音發顫,“意思是咱仨加一塊兒還不夠格處理這玩意兒?那誰夠格?銀河法庭那幫孫子嗎?”
冷白死死盯著那行“寄生完成度87.3”,牙關緊咬:“它在加速!87.3…88.1…指數級增長!
一旦寄生完成度達到100,那幾枚反物質果實很可能就是它的‘引爆開關’!必須阻止它!”
“阻止?拿啥阻止?”錢多寶哭喪著臉,揮舞著他空空如也的雙手,“咱的‘神器’都押給青銅巨碑當簽名了!
老子的硯台,冷大工程師的注射器,林老板的玉蟬…現在赤手空拳,難道靠吐沫星子淹死它?”
組止?怎麼阻止?我腦中一片混亂。反物質,這玩意兒在人類現有科技樹裡就是個理論上能毀滅一切、實踐中連穩定儲存一克都做不到的終極炸彈!
我們仨,一個半機械的古墓主播,一個技術宅工程師,一個滿嘴跑火車的考古販子,拿什麼去對付一個寄生在“生命樹”上、即將引爆次元湮滅炸彈的“熵之蛇藤”?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
然而,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中,我手腕內側那道玉蟬印記,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灼熱!
不再是之前的麻癢,而是像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
“嘶!”我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捂住手腕。
與此同時,視野中那個懸浮在草地上的青銅紋路操作界麵,《工具庫空)》那一欄,猛地閃爍起刺眼的紅光!
旁邊那行幾乎看不清的細小銘文——“播種者,當以自身為犁,以因果為種”——突然變得清晰無比,每一個字都仿佛由燃燒的青銅鑄成!
“以自身為犁…以因果為種…”我喃喃重複著,玉蟬印記的灼熱感與這行字的含義仿佛產生了某種共鳴。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劈開迷霧,瞬間擊中了我!
“工具庫不是空的!”我猛地抬頭,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工具就是我們自己!‘犁’就是我們攜帶的因果!老錢!冷白!還記得青銅巨碑上我們留下的烙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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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寶一臉懵:“烙印?啥烙印?我的墨香簽名?”
“是本質!”冷白瞬間領悟,眼神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冰冷的秩序我的注射器烙印)!
世俗的權柄錢多寶的硯台烙印)!新生的可能林小滿的玉蟬烙印)!那就是我們的‘工具’!是我們的‘犁’!而‘種’…”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森林深處那株妖異的熵之蛇藤,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就是它!這個‘未授權信息實體’!
它是入侵者,是汙染源,是‘因’!而我們要做的,是把它這個‘因’,強行‘種’下去!用我們的烙印作為‘犁’,去乾擾、甚至覆蓋它寄生的‘果’!”
“種…種了它?!”錢多寶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林老板!冷大工程師!你們倆是不是被反物質輻射照傻了?那玩意兒是能隨便‘種’的嗎?種下去長出來啥?反物質西瓜?”
“沒時間解釋了!”冷白厲聲道,寄生完成度的讀數在她分析儀屏幕上已經跳到了《91.7》!“林小滿!用你的直播權限!那是玉蟬印記賦予的‘觀測者’接口!鎖定目標!錢多寶!把你的‘墨香權柄’想象成筆!不是寫字,是畫符!畫最狠的、能鎮宅辟邪驅邪祟的那種!用你的意念去畫!”
“我…我畫符?”錢多寶手忙腳亂,“我就會畫個王八!”
“想著你的硯台!想著《清明上河圖》!想著你那些歪門邪道的生意經!把那股子市井煙火氣和坑蒙拐騙的勁兒全給我灌進去!”我幾乎是吼出來的,同時將全部意識瘋狂灌注到左眼的直播界麵,死死鎖定森林深處那株散發著紫黑色不祥光芒的熵之蛇藤!
《觀測記錄》的界麵在我視野裡瘋狂閃爍,大量關於蛇藤能量結構、寄生節點、空間擾動的數據洪流般湧入我的意識,幾乎要將我的量子腦撐爆!這是“觀測者”權限在強行解析目標!
“鎖定目標:【熵之蛇藤】!”我嘶吼著,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機械義眼過熱發出警告,“老錢!快!”
“啊——!老子拚了!”錢多寶發出一聲怪叫,閉著眼,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像是在跳大神,嘴裡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各路神仙快顯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