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海的墨綠死水重歸死寂,隻有九鼎碎片剝落的銅鏽簌簌墜入深淵的聲響,如同為逝去的紀元敲響喪鐘。
錢多寶像頭護崽的熊,紅著眼睛擋在泠靜默的數據殘骸前,星辰符文化作的光盾忽明忽滅,死死盯著遠處那仍在不斷噴湧熵蝕膿液的恐怖熵裂紋。
“泠…泠姐?”
他聲音發顫,徒勞地呼喚著,回應他的隻有金屬殘骸冰冷的觸感和墟海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我的靈魂之弦末端,那幾道細微的紫黑色裂痕如同跗骨之蛆,持續散發著冰冷的衰竭感,每一次意念凝聚都伴隨著鑽心的刺痛和令人窒息的虛弱。
九鼎的哀鳴似乎還在意識深處回蕩,夾雜著泠最後那句令人心悸的警示:“三星堆…神樹…根須…有…淚痕…!遺忘…!”
遺忘?遺忘什麼?
三星堆神樹…難道指的是靜默場底下那尊啟動了終焉炮的青銅神樹圖騰?它出問題了?
《…嘗試…鏈接…三星堆…神樹…協議…》
《…鏈接…請求…發送…》
《…無…響應…》
《…協議…核心…信號…丟失…》
我忍著靈魂的刺痛,試圖通過手腕上那枚暗金碎片它此刻的光芒也顯得有些黯淡)溝通靜默場遺址下的神樹圖騰,得到的隻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這感覺,就像撥打一個永遠無人接聽的、至關重要的號碼。
“小滿!你看那鼎!”
錢多寶突然驚恐地低吼。
隻見那巨大的九鼎碎片,在熵蝕菌群瘋狂的啃噬下,剝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鼎腹那道猙獰的熵裂紋邊緣,暗紅色的能量餘燼如同垂死的脈搏,微弱地閃爍了幾下,竟開始熄滅!
不是能量的耗儘,而是記憶的消散!
裂紋內部翻滾的虛無中,隱約浮現出一些極其模糊、破碎的光影碎片——
那似乎是某個早已湮滅文明的星空坐標,或是某種失落科技的藍圖殘影。
它們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花,剛一浮現,就在熵蝕膿液的衝刷下,迅速溶解、褪色、化為純粹的灰白,徹底消失!
“它在…忘記?!”
錢多寶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連自己記載的東西都在忘?!”
《…檢測到…九鼎…核心…記憶…模塊…熵增…溶解…!》
《…溶解速率…:指數級…增長…!》
《…推演…:三星堆…神樹…時空…坐標…錨定…功能…正遭受…同源…熵蝕…!》
泠靜默的數據殘骸中,僅存的一點自主防禦協議,艱難地投射出猩紅的警告。
同源熵蝕!攻擊九鼎的菌群,和侵蝕三星堆神樹的力量,是同一類東西!
神樹,作為逆熵網絡關鍵的時空坐標錨點,正在“失憶”!
“神樹…淚痕…”
我猛地想起泠最後的警示。
那淚痕,難道是熵蝕的傷口?是神樹在“哭泣”自己正在遺忘的坐標?
必須進去!
必須找到神樹核心!
否則,逆熵網絡將徹底失去導航的燈塔!
“胖子!守好泠!我去神樹那兒!”
我低喝一聲,靈魂之弦不顧末端裂痕的劇痛,強行凝聚,準備撕裂空間返回靜默場遺址。
“等等!帶上這個!”
錢多寶猛地從懷裡意識體空間)掏出一塊東西——
正是之前直播時那個匿名觀眾打賞的遠古金屬殘片!
它隻有巴掌大小,邊緣鋒利,表麵布滿了難以辨認的蝕刻紋路,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與墟海死水格格不入的溫潤銀光。
“這玩意兒…剛才擋熵蝕膿液的時候好像亮了一下!可能…可能有點用?”
來不及細究,我一把抓過殘片。
入手冰涼,那溫潤的銀光似乎稍稍壓製了靈魂之弦末端熵蝕裂痕帶來的冰冷衰竭感。
一線希望!
借著殘片的銀光指引和暗金碎片對“契”的微弱感應,我強忍著靈魂撕裂的劇痛,集中全部意念,猛地“撕開”眼前粘稠的墟海空間!
沒有遷躍的轟鳴,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空間被鏽蝕穿透的艱澀感。眼前的景象瞬間切換!
靜默場…或者說,曾經的靜默場。
能量水晶地麵早已化為一片巨大的、焦黑的琉璃狀坑窪,邊緣還殘留著終焉炮發射時的恐怖高溫熔痕。
坑窪中心,那座巨大的、布滿三星堆縱目與獸麵紋的青銅神樹圖騰基座依然存在,但曾經炮口林立的猙獰枝椏,此刻卻呈現出一種令人心碎的衰敗。
原本流轉著暗金光澤的青銅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不斷蠕動增生的紫黑色苔——與九鼎上的熵蝕菌群同源!
神樹粗壯的根部區域,幾道深深的、如同被巨爪撕裂的裂痕赫然在目,裂痕邊緣不再是青銅的金屬光澤,而是凝結著大顆大顆、散發著微弱紫黑色幽光的粘稠液滴——泠所說的“淚痕”!
更詭異的是,整棵青銅神樹,正以一種極其緩慢卻無法逆轉的幅度,無聲地扭曲、變形!
它的枝乾不再指向固定的虛空坐標,而是如同夢遊般,毫無規律地微微擺動、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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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象征著不同維度坐標錨點的炮口如今已失去功能)結構,也在這種扭曲中變得模糊、錯位。
《…檢測到…強…熵增…畸變力場…!》
《…三星堆…神樹…時空…坐標…數據庫…正在…被…強製…覆蓋…!》
《…覆蓋源…:未知…高維…混沌…!》
暗金碎片傳來急促的警報。覆蓋?用混亂覆蓋秩序?用虛無覆蓋坐標?
我強頂著那無處不在的、令人思維遲滯昏沉的畸變力場,一步步走向神樹根部。離得越近,那紫黑色的“淚痕”散發的冰冷死寂感就越發強烈,靈魂之弦末端的熵蝕裂痕也傳來更劇烈的刺痛和一種…詭異的共鳴感!
仿佛那淚痕裡的東西,與我靈魂傷口上的菌群是“同相”!
“讓我看看…你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