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的大孩子看劉筆撞來,似乎認為這是一次尋常的鬥氣。
他昂著頭,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但直到車頭越來越近,車速越來越快,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人不是嚇唬他……
這是真奔著要他命來的!
他慫了,連忙滾倒在路邊。
但是劉筆一個流暢甩尾,車鬥擦過,正好給了他臉皮一撞。
他好像臉上挨了記重拳一樣飛了出去。
兩顆牙也從嘴裡彈出。
孩子們做鳥獸散,那個大孩子也連滾帶爬地逃跑了。
劉筆低頭看見,有個女孩倒在泥水裡,喘著氣。
正是之前指路的那個女孩兒。
喘了一會兒,女孩兒蜷縮在地上,幽幽說道:
“你沒有把他們都殺掉。”
“安全區殺人,我一個外來的一查就到,要我死啊。”
劉筆嚼著豬血糖回答道。
女孩兒沒有說話,隻是抓著自己的腳趾。
雖然全身都是泥,卻仍然能看出她潔白的皮膚。
“我走了,好自為之。”劉筆準備驅車離去。
女孩盯著劉筆,默默坐了起來:
“三花村的路太亂了。但我熟,我能指路。”
她拍打著身上的泥土,又道:
“城裡的路我都熟。”
非常敏銳的小孩。劉筆想著,問道:
“你知道我需要指路?”
“我們見過幾次麵。”女孩回答。
“那去三花村的18樓怎麼走?”
“直走到底左拐,不要進其他岔道。”女孩的聲音好像歎息。
“我快死了。”她說道。
“被打傷了?”
“不,皮外傷而已。”女孩兒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他覺得我招惹了他……這次隻是警告……”
“那就好。”劉筆發動車子,準備離去。
“能……能等一下嗎?”女孩似乎有點急了,“他們被放回去了,下次很快會回來的!那時候,那時候的話……”
“你們的事情太複雜了,我沒辦法摻和。我還要送外賣。”
劉筆調轉車頭,但那個女孩兒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直接攔在了車輪前:
“那人失了麵子,很快就會找上我。我隻有一個人……一個人在這裡是活不了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央求。
“我叫蘇姚,要不你雇我吧?到緩衝區去,我什麼都能做。”
“……”
劉筆摸不清這個人的底細。
他沒有搭理,隻是默默開車向著顧客的地址去。
那個女孩兒也沒有放棄,雖然人比車子慢得多,她仍然還是鍥而不舍地跟著劉筆。
劉筆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劉筆餘光掃了女孩兒一眼。
她大概十來歲的年紀,留著齊耳短發,身材纖長,有一雙大眼睛。
眼睛當中流露出不似同齡人的早熟神態。
她之前還在找一個叫“夏秋”的人……
這段時間她一直跟著,看來是有求於自己。
……
……
安檢口。
劉筆的手指敲著車把:
“要出城了,你彆跟著了。外麵也很危險。”
女孩的虎牙死死咬著嘴唇,眼淚在眼裡打轉卻沒有哭出來。
作為一個勢單力孤的流浪兒,這次幸運地沒有被打死,但下次就不好說了。
這是她人生目前為止最大的一次,可能也是最後的一次賭博。
“我……我想活下去……”
她低聲道,可是九區治安局的人已經把她和劉筆隔開了。
她望著逐漸遠離的劉筆,一咬牙,掉頭開始奔跑。
安全區裡這種小孩不少,沒有人知道她要做什麼驚人之舉。
安全區外麵是一個少見的大晴天。
劉筆騎在路上,內心卻沒有放晴。
他現在也缺人手。
但是無論在什麼世界,信任一個人的成本都很高。
安全區的防線就像是一道牆,隔絕開兩個世界。
過了安檢口,蘇姚應該也不太可能跟出來了。
改天去看看她,如果還活著,給她一些食物吧。
這或許是劉筆僅能提供的善意了。
回到飯店,劉筆收拾了一番地麵,打開廣播放鬆心情。
晚上吃點什麼好……
等等。
遠方的公路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那是一個單薄的人影,在沿著2233號公路狂奔過來!
是蘇姚!
她是怎麼混過哨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