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火鍋的霓虹燈招牌在暮色中搖晃,紅油鍋底翻滾的香氣裹著家屬樓晾曬的被褥味道撲麵而來。
老板娘把四碗冰粉"咣當"擺在油膩的折疊桌上:"小妹的紅毛真靚,跟咱們火鍋配得很!"
江清河把遊戲幣嘩啦啦倒進調料碗,紅發在蒸汽裡像團跳動的火焰:"唉,你就是咱們學校的那個?賣衛生巾的傳說吧!哎喲喂,天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有多崇拜你!"
此話一說明朗頓時有一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的事兒還在咱們衛校傳開了嗎?”
她突然壓低聲音:"開玩笑,咱們學校3000多師生誰不知道你呀!學校創業,半路退學,天知道學校有多少女生是你的迷妹!"
明朗一聽江清河說這話,頓時心裡有了譜,急忙給高藝文遞了一個眼色!
當毛肚在牛油鍋裡卷起波浪時,高藝文試探性的問道:“清河,你爸廠裡的事情你清不清楚?”
“都是農化集團一個家屬院的,肯定是清楚的呀,怎麼了藝文姐?”
許晚晴笑著給江清河夾了一塊午餐肉問:“其實吧,我們今天就是想問問你農化集團裡麵那些工程師,現在我們廠裡麵想搞一個研發中心,但是找不到工程師,所以看看你有沒有辦法給我們聯係一下!”
明朗驚訝地看著許晚晴,心說臥槽這娘們兒,說話這麼直接的嗎?
高藝文的筷子停在半空:"那個……幫幫忙唄,這幾天我們一直在跑這個事兒,一直招不到人……"
江清河一聽這話頓時就樂開了花:“我當是什麼事兒啊?這個簡單啊!”
“這……!”明朗感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這一大幫人勞神費心的到處跑都沒個結果,她卻居然說這很簡單。
原來這個時候的農化集團,一年要接幾百個投訴電話,而政府早在三年前就已經規劃要讓這家企業搬出江州市區,因為所造成的汙染太大。
但是企業內部的職工又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搬家就涉及到父母養老子女上學一係列的問題,祖祖輩輩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十年,員工自然是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的,所以這個問題就一直在拖。
上一世,關於農化集團集體搬離主城區這個事兒也是2014年去了。
江清河吃了一片毛肚,緩緩說道:“我爸就是分管技術的,他就一直跟我抱怨,說裡麵工資又不高,條條框框的規章製度又多,重點是有毒有害,氣體又多,裡麵研發中心的工程師但凡是有一條出路早就跑了!”
2004年,在國企工作看上去是一份光鮮亮麗的工作,鐵飯碗沒人能趕得走你。但是事實上那些留學歸來的工程師在國企裡麵拿的工資肯定沒有私企裡麵研發部門的工資高。
“那,你給我們說說那裡麵有沒有搞日用品化工這一塊的?工程師?”高藝文急切的問。
江清河點點頭說:“肯定有啊,陳誌遠博士,以前公費留學美利堅麻省理工大學畢業的,留學歸來就一直在廠裡麵上班,悄悄的告訴你們,其實本來公司研發副總裁應該是他的,哎,不說了,我們家的事兒蠻複雜的!一大家子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此時,三個人心裡一驚,公費留學的麻省理工大學海歸?都知道這年頭公費留學生的含金量有多高!還是麻省理工大學回來的!這要是能把人給挖過來,那可就厲害了。
明朗急切的問:“能不能約出來咱們吃個飯聊聊?”
江清河立刻點點頭:“出來吃飯!肯定沒問題!但是他要不要跟你們走,這個就得看你們的本事了!”
高藝文問:“這是靠譜嗎?麻省理工大學留學回來的?”
許晚晴點點頭說:“還是博士啊!這要能弄過來,研發中心就有了!”
明朗滿懷希望的和江清河說:“你看多久方便我們約個時間!”
“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回家屬區之後幫你們問一問,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有消息了我就給高藝文打電話!”江清河一臉自信的說。
江清河踩著家屬區坑窪的水泥路往家走時,梧桐樹影正將最後的天光剪得支離破碎。
農化集團家屬院三棟紅磚樓圍成的三角地裡,十幾個白熾燈泡在梧桐枝葉間搖晃,把樹下的茶攤照得明暗斑駁。
茶攤旁的水泥棋桌上,陳誌遠捏著棋子懸在半空。
他麵前的棋盤已近殘局,紅方雙車壓境,黑方老將困守九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