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外,蜀軍大營。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砸在牛皮帳篷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張飛獨自坐在帳中,麵前擺著三個空酒壇,手中還抓著一壇烈酒,仰頭痛飲。酒水順著他的絡腮胡子流下,浸濕了胸前的衣甲。
"二哥......"張飛醉眼朦朧,望著帳外如墨的夜色,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你若還在......該多好......"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副將劉封掀簾而入,雨水順著他的鎧甲滴落在地:"叔父,範疆、張達押糧到了。"
張飛猛地將酒壇砸在地上,陶片四濺:"讓他們滾進來!"
範疆、張達渾身濕透,戰戰兢兢地跪在帳中:"將軍恕罪!因暴雨衝毀道路,糧草延誤了半日......"
"延誤?!"張飛暴喝一聲,震得帳篷簌簌作響,"我軍圍困宛城多日,就等著這批糧草!來人!把這二人綁到樹上!"
劉封急忙勸阻:"叔父,天降大雨,實乃天災,非人力可抗......"
"閉嘴!"張飛一把推開劉封,眼中布滿血絲,"軍令如山!延誤者,當斬!今日隻鞭二十,已是格外開恩!"
暴雨中,範疆、張達被剝去上衣,綁在營中老槐樹上。張飛親自執鞭,每一鞭下去,都帶起一道血痕。二十鞭畢,二人後背已血肉模糊,昏死過去。
劉封命人將二人抬回營帳醫治,轉身望向張飛的背影。那個曾經豪氣乾雲的叔父,如今佝僂著腰,在雨中搖搖晃晃地走回大帳,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子夜時分,雨勢漸小。
範疆趴在軍榻上,背後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無法入睡。張達湊過來,壓低聲音:"老範,這口氣,你咽得下嗎?"
範疆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張飛殘暴不仁,動輒鞭撻將士。今日之辱,必報!"
"可他是陛下的義弟......"
"哼!"範疆冷笑,"陛下遠在江夏,鞭長莫及。況且......"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偷聽,"我聽聞張飛每晚必醉,醉後不省人事......"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三更時分,範疆、張達召集親信百餘人,借著夜色掩護,悄悄摸向張飛大帳。帳外兩名守衛正在打盹,被迅速解決。
掀開帳簾,隻見張飛仰臥在榻上,鼾聲如雷,酒氣衝天。範疆握緊短刀,手微微發抖——麵前這人,畢竟是威震華夏的萬人敵啊!
"動手!"張達低喝一聲。
刹那間,百餘把鋼刀同時刺向榻上醉漢!
"噗!噗!噗!"利刃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張飛猛然睜眼,卻已無力回天。鮮血從他口中湧出,他掙紮著想要起身,最終隻是徒勞地抓住了榻邊的丈八蛇矛......
一代猛將,竟就此殞命!
"有刺客!"巡營士兵的驚呼劃破夜空。
劉封從睡夢中驚醒,抓起佩劍衝出營帳。隻見張飛大帳方向火光衝天,喊殺聲四起。
"不好!"劉封心頭一緊,立即召集親衛,"速去保護張將軍!"
當他們趕到時,刺客已經散去,隻剩張飛的屍體橫陳在血泊中,身上密密麻麻全是刀口,竟無一處完膚。那杆威震敵膽的丈八蛇矛,靜靜躺在一旁,矛尖還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