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0年的冬天來得特彆早。才剛入十月,成都的街頭就已經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諸葛亮站在丞相府的閣樓上,望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輕輕歎了口氣。他的手指凍得有些發紅,卻仍緊緊握著欄杆,仿佛要從這片陰沉的天空裡看出什麼征兆來。
“丞相,陛下已經第三次派人來催了。”侍衛長李昭站在樓梯口,聲音裡透著擔憂。
諸葛亮緩緩轉身,深紫色的朝服在寒風中微微飄動。他的眼角又添了幾道細紋,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備車吧。”他輕聲說道,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馬車在青石板上緩緩前行,諸葛亮靠在車廂內,閉目養神。車窗外傳來小販的叫賣聲,夾雜著孩童的嬉鬨。這本該是成都最熱鬨的時節,可如今街上行人稀疏,連叫賣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聽說漢中又打了敗仗……”
“糧價又漲了,這可怎麼活啊……”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飄進車廂,諸葛亮的眉頭越皺越緊。
皇宮裡,劉禪正焦躁地在殿內踱步。這位年輕的皇帝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卻絲毫顯不出威嚴。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手指不停地撚著腰間的玉佩。
“陛下,丞相到了。”內侍低聲稟報。
劉禪猛地轉身,幾乎是跑著迎了上去:“相父!您可算來了!”
諸葛亮正要行禮,卻被劉禪一把扶住:“相父不必多禮。這……這可如何是好?朝中都在傳言,說相父您……您要……”
“陛下莫急。”諸葛亮溫和地說,示意內侍們都退下。待殿內隻剩下君臣二人,他才緩緩開口:“老臣此來,正是要向陛下稟明真相。”
劉禪急切地問:“李嚴說相父在漢中按兵不動,貽誤戰機,可是真的?”
諸葛亮輕輕搖頭,從袖中取出一卷竹簡:“這是老臣在漢中時,李嚴發往成都的密信抄本。請陛下過目。”
劉禪接過竹簡,越看臉色越是蒼白:“這……這怎麼可能?李嚴說相父擁兵自重,意圖不軌……還說要朕早做防備……”
“老臣若有二心,何須等到今日?”諸葛亮的聲音依然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痛心,“李嚴在漢中戰事最緊要之時,故意拖延糧草,致使前線將士餓著肚子打仗。若不是他,我軍現在已經收複了漢中全境……”
劉禪恍然大悟!
“正是李嚴的所作所為,才導致漢中之戰功虧一簣。”諸葛亮沉痛地說,“老臣本不願在陛下麵前說這些,但如今朝野上下謠言四起,若再不澄清,隻怕朝綱不穩啊。”
劉禪跌坐在龍椅上,雙手微微發抖:“朕……朕竟然相信了李嚴的讒言,還派人去漢中催促相父回師……朕真是……真是糊塗啊!”
諸葛亮跪下行禮:“陛下不必自責。要怪,隻怪老臣未能及時察覺李嚴的陰謀。”
“不,是朕的錯!”劉禪突然站起來,臉上浮現出少有的堅決,“朕這就下旨,將李嚴父子捉拿下獄!”
臘月初八,成都飄起了鵝毛大雪。李嚴父子被押赴刑場時,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百姓。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聽說就是他們害得漢中打了敗仗!”
議論聲中,李嚴仰天長歎:“諸葛亮,你贏了!”
與此同時,丞相府內,諸葛亮正站在窗前,望著漫天飛雪。刑場的方向傳來三聲鼓響,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丞相,李嚴父子已經伏法。”費禕走進來,輕聲稟報。
諸葛亮沒有回頭,隻是輕聲問:“李嚴臨死前,可曾說了什麼?”
費禕猶豫了一下:“他說……丞相贏了。”
“贏了?”諸葛亮苦笑著轉身,“我贏了什麼?贏了一場內鬥?可是我們失去了漢中,失去了荊州,失去了多少忠勇的將士啊!”
費禕低下頭,不知該如何接話。
“傳令下去,”諸葛亮整理了一下情緒,“明日召集眾臣,商議選拔新將之事。”
次日清晨,丞相府議事廳內坐滿了文武官員。諸葛亮環視眾人,緩緩開口:“今日召集各位,是要商議一件關乎蜀漢存亡的大事。”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下文。
“自漢中、荊州兩戰之後,我軍損失慘重。”諸葛亮的聲音沉重,“吳懿將軍、嚴顏將軍、劉封將軍……這些棟梁之才相繼離世。如今我蜀漢,已經到了人才凋零的危急關頭。”
老將陳到站起身,聲音洪亮:“丞相所言極是。如今軍中能獨當一麵的大將,確實不多了。”
“正是如此。”諸葛亮點頭,“所以,老夫今日要向陛下舉薦一批年輕將領。”
此言一出,廳內頓時議論紛紛。
“年輕將領?這能行嗎?”
“軍中資曆最重要,年輕人如何服眾?”
諸葛亮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諸位可還記得,先主在時,關張二位將軍也不過二十出頭,便已能獨當一麵。如今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際,豈能因循守舊?”
他轉向劉禪:“陛下,臣舉薦費詩、郭攸之、閻芝、馬忠等年輕將領。這些人雖年紀尚輕,但都經曆過戰火考驗,是可造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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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禪顯得有些猶豫:“相父,這些人……真的能擔此重任嗎?”
“陛下,”陳到再次起身,“老臣願以性命擔保,這些年輕人確實都是難得的人才。就拿馬忠來說,去年在南中平叛時,僅率五百人就擊潰了三千叛軍,頗有謀略。”
劉禪這才點頭:“既然如此,就依相父所言。”
接下來的日子裡,這些年輕將領果然不負眾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數年僅二十五歲的馬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