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在這裡已經快五天了，小寶從來沒有離開過我這麼久，我默默撥弄著眼前的潭水，不確定我是否真的能在水裡憋住三分鐘。
小手遊過來，溫柔的攬住我。“要不你彆走了？”
他的眼神猶如一汪深潭，認真又充滿期盼，除了臉頰上多了幾塊鱗片，他依舊是小手的模樣，惹人憐愛。
我心中糾結萬分。一旦留在這裡，便意味著我將失去家人，失去疼愛我的公公婆婆，還有我那可愛的孩子小寶。
許久，他默默地鬆開了手。“罷了，我知道，你是不會留下的。”
望著他那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我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疼得厲害。
“回去後，你定要好好生活，將我這個弟弟忘了，不要再來找我。”
“小手……”我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你隨我回去好嗎？我舍不得你。”
他默默地凝視著我，嘴角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我求你了……”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從前年少無知，現在我才幡然醒悟，我與你們終究還是不同，怪物的身份遲早會被他人察覺，我隻會成為你的累贅，連累你受苦。”
“不，我不在乎，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願與你一同麵對。”我目光堅定，宛如磐石，這絕非虛言，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必定會與他並肩而立，再不棄他而去，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分毫。
他無奈地笑了笑，神情變得凝重。
“我知道你不信我，畢竟我曾有過食言的先例，此次出來找你，我便已下定決心要帶你回去，一旦警察包圍這座山，一旦他們知道怪物是你，我不敢想象那後果將會如何。雖說跟我回去也有風險，但至少我能時刻伴你左右，與你一同麵對，還能在第一時間想辦法幫助你，不是嗎？”
他望著我，陷入沉默。
我輕柔地將他擁入懷中。“真的，即便你是怪物又怎麼樣呢？隻要我們不暴露身份，不被他人發現，便沒有人知道那是你，我定會竭儘全力護你周全，隨我回去吧，家裡的人都對你很掛念。”
他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已經動搖了，因為從第一次靠近他開始，他的世界裡就隻有我這個姐姐，這麼深厚的感情，我不信他能說忘就忘。
“回去有紅燒排骨吃嘛？”他忽然吭聲。
我笑著放開他。“好，我給你管夠。”
他抬了抬眉。“那西紅柿雞蛋呢？”
我忍不住捧起他臉。“小傻瓜，你想吃啥我都給你弄，就跟以前那樣，好不好？”
“那你保證，這次不會再丟下我，也不會離開我。”他認真。
“嗯，我保證。”我拉著他的手，是怪物又怎麼樣呢？至少他還是我的小手，一直寵我愛我的那個弟弟小手。
月光下，他教我憋氣，一遍又一遍，從一開始的一分鐘，到後來的一分半，好幾次我都差點把自己溺死，每次他都及時將我拉出水麵。
“不行，才一分半。”他皺起眉頭。
我耷拉著濕漉漉的頭發。“要不讓我先緩一緩。”
等調整好，我再次鑽入水裡，他每次都隨我下水，然後緊緊拉著我的手，他耳後有腮，能在水裡麵呼吸，不像我這個旱鴨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隻覺得腦袋快要爆炸，不行，憋不住，他連忙將我拉出水麵。
“你……就進步了十秒……”
我有些喪氣，憋個氣怎麼就那麼難，看向他耳旁。“你能不能給我也弄個會呼吸的腮？”
他頓住，忍不住敲了敲我頭。“一天天想啥呢？難道你也想做個怪物？”
我長舒了一口氣。“其實變成怪物也並非一無是處，能夠做到許多人類無法企及之事，而且，人類能做到的，怪物也能做到。”
他不禁冷哼數聲。“至少人類可以與心愛之人喜結連理、生兒育女，共度一生。”
“你也可以啊。”我按捺不住，出言調侃。“長大後找一位如花似玉的媳婦，生一群活潑可愛的娃娃。”
他靜靜地凝視著我，緩緩搖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怎麼了？”
“你可知我母親為何生下我便死了？”
我茫然搖頭，難道不是因為難產所致？
“隻因我們這般異類會過度汲取母體的養分，尋常人根本無法承受，故而母體在寶寶降生之際便會命喪黃泉，我們這樣的怪物注定與母親無緣。”
我如鯁在喉，這與吸血鬼又有何異？
“所以呢，相伴到老可以，但若結婚生子，我必將失去她。”
“呃，難道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啊。”他輕挑眉毛。
“什麼辦法？”
“收養一個娃娃，或者不婚不育。”
我一臉黑線，他們一脈單傳，怎可能不結婚生子？即便是怪物，也需要傳承香火，不是嗎？回憶起他的身份，我不禁心生好奇，這世上與他一般的怪物究竟還有多少？他們身在何處？莫非他沒有族人？
“你見過你的父親嗎？”不知為何，我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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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搖頭。“我隻知道我母親是深海的人魚，而父親則從未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