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強抬起頭。
站在攤位前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頭上扣著頂瓜皮帽。
帽簷幾乎要耷拉到眼睛上。
那人還圍著條厚厚的圍巾。
整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裹得嚴嚴實實的。
像個密不透風的粽子。
“這位同誌。
我們農場的紅薯。
質量絕對沒得說!
您瞧。
每一個都新鮮得很。
皮兒完好無損。
但凡挖壞的。
早都挑出去了。
這樣的紅薯特彆耐放。
不容易壞。
買回去放一陣子也沒問題。”
中年人蹲下身。
隨手拿起三個紅薯仔細端詳。
可不是嘛。
這三個紅薯表皮光滑得很。
確實是精心挑選過的。
“其他的貨也都是這樣?”
“那當然!
咱這紅薯可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趙國強一邊說著。
一邊伸手從背後的背兜裡提袋子。
就在這一瞬間。
原本半袋的紅薯。
眨眼間就變成了大半袋——顯然是他從空間裡又取了些出來。
“您自己檢查檢查。
看想要多少?”
“要是質量都這麼好。
價格合適的話。
我肯定多買點。”
趙國強心裡盤算著。
現在是災年的頭一年。
黑市價格應該還沒太離譜。
大米才一毛三一斤。
白麵一毛六一斤。
可都得憑票。
而且限量供應。
紅薯是粗糧。
價格比不上米麵。
但黑市上沒票限製。
價格自然得另說。
琢磨了一會兒。
趙國強開口:“同誌。
我這紅薯品質拔尖。
營養比普通紅薯高出好幾倍。
是我們農場培育的新品種。
不管是留著吃。
還是來年當種子。
都特彆合適。
不要票。
兩毛一斤!”
“什麼?
兩毛一斤?
太貴了!
一毛五一斤。
你這些貨我全要了。”
“這已經是最低價了。
再少我真沒法賣。
您也知道。
現在大米白麵價格都翻了好幾倍。”
“大米白麵漲價是不假。
可紅薯再怎麼說也是粗糧。
哪能跟它們比?
兄弟。
我誠心買。
你背兜裡那些。
我都按一毛八一斤收了。
咋樣?”
趙國強也想快點把生意做成。
便應了下來。
他轉過身。
背對著顧客。
再次從背兜裡提紅薯。
趁著這個動作。
袋子裡又多了好些紅薯。
小半袋瞬間變成大半袋。
兩人都沒帶秤。
於是一人提一袋。
趙國強背著背兜。
一起往黑市的公秤處走去。
來黑市賣東西的農民大多沒秤。
黑市為了方便大家做生意。
專門設了公秤。
兩袋紅薯稱下來。
一百五十斤零三兩。
趙國強大方地把零頭抹去:“就按一百五十斤算!”
總共賣了二十七塊錢。
稱完後。
對方走到一棵鬆樹旁。
背對著趙國強。
拉開褲腰帶。
從裡麵掏出個布包。
趙國強沒去看。
不過瞧這架勢。
這人應該不差錢。
隻見對方拿出兩張大黑拾、一張五塊、兩張兩塊。
數好後又仔細將布包疊好。
重新塞進褲子裡。
“同誌。
給你錢。”
趙國強遠遠伸手接過錢。
表麵上往兜裡一揣。
實際上立刻收進了空間。
從人家褲兜裡拿出來的錢。
總覺得膈應。
還是放遠點踏實。
付完錢。
那人掏出兩個大袋子。
把紅薯裝好。
挑上扁擔。
轉身離開了黑市。
趙國強把兩個空口袋塞進背兜。
背著背篼開始在黑市上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