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國強時,掌櫃眉頭微皺:“我們這兒真沒肉了,糧票肉票都沒用……”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國強拽到門口。
掌櫃瞅著布袋裡鮮紅的牛肉,喉結不由自主地使勁滾動了一下,驚訝地問道:“這是……”
“生產隊的牛,前天從坡上摔下來折了腿,隊裡報上去批了宰殺,這是隊裡讓我拉到城裡來處理的。”
趙國強說著,從布袋裡捏出一塊肉遞過去,“你瞧這肉多新鮮,沒打水沒摻假。”
掌櫃接過肉,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查看,又湊近鼻子聞了聞。
突然,他警惕地往左右瞅了瞅,拉著趙國強往胡同裡退了兩步,嚴肅地說:“同誌,這可不是小事……”話裡卻難掩急切,“你想換多少?”
“我這兩百斤,換點烤好的就行,多少您看著給。”趙國強雙手揣兜,故意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掌櫃的走到櫃台前,手指在算盤上飛快地撥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後,他把聲音壓得更低:“現在炭火雖不貴,但調料緊俏,生肉烤出來得去三成油。按規矩兩百斤能換……”他咬咬牙,“我給您七十斤,再搭五斤烤牛肝,都是剛起鍋的熱乎貨,成不?”
趙國強點頭同意。
掌櫃見狀,立刻招呼兩個夥計往後廚搬肉。
不一會兒,鐵炙子被燒得通紅,像一塊熾熱的赤炭。夥計抓起切成薄片的牛肉,往炙子上一撒,“滋啦”一聲,熱油飛濺。緊接著,醬油、料酒、蔥花如天女散花般潑灑上去,夥計手中的長筷子上下翻飛,快速攪拌著牛肉。
刹那間,濃鬱的香氣在屋裡四溢開來,仿佛要將整個屋子填滿。
不到半個時辰,七個搪瓷盆就被裝得滿滿當當。
冒著熱氣的烤牛肉泛著誘人的油光,仿佛在訴說著美味的誘惑。
趙國強看著夥計用棉墊細心地裹好,再穩穩地捆在車把上,心中湧起一股暖意。
騎上自行車,他又找了個隱蔽的胡同閃身進去,將這些烤好的肉小心翼翼地放到空間裡的儲藏室。
接著,他再次把牛肉和羊肉重新裝在自行車後架上,動作迅速而熟練。
準備妥當後,他走出空間,迎著愈發猛烈的寒風,前往烤肉季換肉。
前往烤肉季的路上,風愈發猛烈,如同發怒的猛獸在咆哮。
什刹海的冰麵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宛如一麵巨大的銀鏡。
趙國強費力地把車停在烤肉季後門。
這次,除了兩百斤牛肉,車後座還多了一個麻袋,裡麵裝著剛宰的蒙古羊,連骨帶肉足有一百來斤。
開門的夥計見是個陌生麵孔,直接擺手拒絕:“彆進了,今兒連下水都沒了。”
趙國強沒有理會,緩緩解開麻袋繩,雪白的羊肉瞬間露了出來。他平靜地說:“我這有隻羊,是隊裡養的羊,想換點你們的烤肉。”
話音剛落,裡間就衝出來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
老頭一看到羊肉,眼睛瞬間放光,嘴裡不停地咂嘴,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摸上了羊腿,讚歎道:“你這羊肉?這膘可真厚……”
“隊裡開的條子在這兒。”趙國強從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在老頭麵前晃了晃,“羊肉換烤羊肉,牛肉還換烤牛肉,您看怎麼換合適?”
老頭眼珠轉了轉,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們這兒烤羊肉費料,一斤生肉出三兩半熟的。您這一百來斤羊肉,換三十五斤烤的,牛肉兩百斤換七十斤,成不?”
“羊肉我要帶骨烤的,多撒點孜然。”趙國強沒有討價還價,隻是靜靜地看著夥計把羊肉卸成塊,和牛肉一起整齊地擺放在炙子上。
烤羊肉的香氣比牛肉更加醇厚濃鬱,混著芝麻和辣椒麵的獨特香味,隨風飄散出老遠,引得路過的小孩紛紛扒著門縫,好奇地往裡張望。
等裝肉時,趙國強看著三個盆裡的烤羊肉——正好三十五斤,肥瘦相間,每一塊都油光鋥亮,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七十斤烤牛肉也碼得整整齊齊,宛如一件件精美的藝術品。
他往車後座捆肉時,掌櫃熱情地塞過來一個油紙包:“剛烤的羊腰子,給孩子嘗嘗鮮。”
趙國強騎上車,緩緩往胡同外走去。
車鈴“叮鈴鈴”地響著,仿佛在歡快地歌唱。
袋裡的熱氣順著縫隙不斷冒出來,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結成白汽,仿佛是冬日裡的一縷縷仙氣。
趙國強下意識地攏了攏棉襖,腦海中浮現出弟弟妹妹啃著烤肉時那開心滿足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車輪緩緩碾過冰麵,在雪地上留下兩道彎彎曲曲的轍印,仿佛是冬日裡一幅獨特的畫卷,記錄著這溫暖而美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