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深秋的香港,晨霧還沒褪儘,銅鑼灣波斯富街的騎樓下已響起劈啪爆竹。
趙國強站在新掛的“趙氏野味”牌匾下,看林經理指揮夥計們扯下最後一縷紅綢——這是繼尖沙咀、油麻地、北角等三店之後,新開的第四家野味館子,今日與上環、九龍城的另外兩家同步啟灶,六店連動的煙火氣,要把整個香港的秋意都煨得滾燙。
銅鑼灣波斯富街店的地窖門剛打開,涼絲絲的氣息就裹著肉香漫出來。
身穿白褂的王師傅正蹲在冰庫前分切角馬肉,刀刃劃過肌理時,紅肉裡滲著的油花泛著瑪瑙色。
“王師傅,頭桌客人要角馬肉火鍋,配鬆茸和牛肝菌!”服務員阿珍掀著門簾喊,旗袍下擺掃過門檻的銅鈴,叮當作響。
王師傅應著,手起刀落將角馬肉切成薄片,碼在竹盤裡。
這肉是趙國強從空間裡取出的,非洲草原上的角馬在空間裡養得肥碩,肉質比尋常獸肉多了三分韌勁。
他往砂鍋裡舀了兩勺老湯,丟進當歸、枸杞,再擺上對半切開的緬甸小頭鱉,咕嘟咕嘟的聲響裡,湯麵浮起一層琥珀色的油花。
隔壁桌的洋商人正舉著刀叉對付鹵蟒蛇肉,叉起一片透亮的肉卷,蘸著香椿醬點頭:“這蛇肉比巴黎的蝸牛更有嚼頭!”
阿珍笑著添酒:“先生要是喜歡,試試我們的油炸蕨菜?剛從山裡采的,裹著麵糊炸得酥脆,配酒最好。”
上環街市店的熱鬨藏在巷尾。
老戲班後台改的鋪子裡,梁上紅燈籠晃出暖光,穿短打的碼頭工人圍著八仙桌,搪瓷碗裡的野鹿肉燉得軟爛,筷子一戳就分了家。
“再來一盆鹽水牛肉!”有人拍著桌子喊,掌勺的李師傅在灶台後應得乾脆,撈起掛在梁上的鹹水牛肉,刀工快得隻見殘影,薄片落在盤裡,紅白相間像幅畫。
這牛肉是李師傅按古法醃的,空間裡的黃牛,野水牛喝山泉水長大,肉質緊實,用粗鹽醃足七天,再掛在通風處風乾,嚼起來帶著淡淡的鹹香。
牆角的竹筐裡堆著新鮮鬆茸,是趙國強今早剛從空間裡取出的,菌蓋還沾著鬆針,林經理正挨個給服務員示範:“這菌子金貴,洗的時候不能搓,用軟毛刷輕輕刷,不然鮮味就跑了。”
九龍城衙前圍道店的門麵最是彆致,臨街的櫥窗裡擺著整隻烤秋沙鴨,鴨皮烤得金黃透亮,油珠順著鴨腿往下滴,在玻璃上暈開小小的油花。
穿校服的學生趴在櫥窗上看,哈氣在玻璃上凝成白霧,掌櫃的老張笑著掀開櫥窗:“放學來吃,給你們抹零!”
後廚裡,學徒小張正跟著師傅學處理野兔。“褪毛要逆著來,不然皮會破。”
師傅手把手教他,小張學得認真,鼻尖沾了點兔毛也沒察覺。
這野兔是空間裡散養的,肉質比家兔緊實,紅燒時加兩勺空間裡的蜂蜜,出鍋時甜香能飄半條街。
三家新店的煙火氣剛起,先前開業的三家老店早已座無虛席。
尖沙咀店的鹿骨湯燉得正濃,油麻地店的小頭鱉火鍋翻著浪,北角店的油炸蕨菜成了孩童的搶手貨。
林經理穿梭在六店之間,手裡的賬本記了滿滿三頁,嘴角的笑意藏不住:“趙老板,光是今早,角馬肉就賣了五十斤,非洲野水牛的肉更是定了接近一百斤,小頭鱉也訂到了下周!”
與飯店的熱辣不同,上環德輔道中的“聚珍拍賣行”正透著一股沉靜的貴氣。
黃經理指揮工人將最後一件拍品擺進展櫃,玻璃罩落下時,折射的燈光在象牙雕刻上流淌,像給那些花鳥蟲魚鍍了層金邊。
“趙老板,您看這組象牙擺件。”黃經理指著展櫃第一格,那裡並排放著三支簪子:一支雕著纏枝蓮,花瓣薄如蟬翼;一支刻著百鳥朝鳳,每隻鳥的羽毛都根根分明;還有一支是鏤空的轉心簪,簪頭的珠子一轉,裡麵的“福”字就露了出來。
“周老先生說,這雕工是清末蘇派的手法,市麵上少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