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宇眉頭微蹙,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耐。素未謀麵的人突然遞來信封,這不合規矩的舉動著實令他惱火:“您這是做什麼?”話音未落,他已伸手去接信封準備退還。指尖觸到信封的瞬間,他心裡猛地一動——這沉甸甸的分量,怕是足有一萬元。能如此大手筆,顯然是有所求。但在陸振宇看來,想用這點錢打通關節,未免太天真了。
他迅速將信封往對方手中推去,不料對方反應極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臉上堆著笑:“陸科長,一點心意,還請您彆嫌棄。”說罷,另一隻手已拉開辦公桌抽屜,作勢要把信封塞進去。
陸振宇心頭泛起一陣煩躁,猛地抽回手。莊國斌見狀,利落地將信封丟進抽屜。陸振宇重新落座,腰背挺直,神色冷肅:“您有話直說吧。”
莊國斌搓了搓手,乾笑兩聲:“陸科長,您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可久仰您的大名了。”
陸振宇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哦?”
“我是星瀾縣的莊國斌。”
聽到這個名字,陸振宇心中了然。作為分管文教衛生的副縣長,莊國斌的妻子借他的職權向學校強推教輔資料,家長聯名上訪的事鬨得沸沸揚揚,聽說趙書記已經動了撤職的念頭,年後就要提交常委會研究。剛過完年莊國斌就帶著厚禮找上門,顯然是想通過關係挽回局麵。但這種觸碰原則的事,陸振宇既沒能力插手,更不願蹚這渾水。儘管如此,他還是禮貌地起身,語氣疏離而不失分寸:“莊縣長,幸會。”邊說邊拿起茶杯,為對方沏上熱茶。
陸振宇重新落座,脊背繃直,目光沉穩地看向莊國斌:“莊縣長,您專程來訪,想必有要緊事?”
莊國斌往前探了探身子,語氣急切:“陸科長,我想請您幫忙牽個線,安排我和趙書記見個麵。”
陸振宇指尖輕叩桌麵,沉吟片刻後婉拒道:“不湊巧,趙書記今天的日程已經排滿了。等他稍有空檔,我一定轉達您的意思。要是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您。”這話既是官方回應,也是逐客令。通常到這一步,來客都會識趣起身,可莊國斌卻穩坐不動。
陸振宇不再廢話,直接拉開抽屜取出信封,推到對方麵前:“莊縣長,無功不受祿,這東西您還是拿回去吧。”
莊國斌連連擺手,雙手抱在胸前往後靠,臉上堆著笑:“陸科長,您這就見外了!這點心意......”話未說完,陸振宇已經第三次將信封推過來,兩人僵持著推搡了好幾個回合。
眼見對方油鹽不進,陸振宇突然挺直腰板,神色凜然:“莊縣長,您這是要讓我犯錯誤?這錢我絕不能收!您要是執意留下,我隻能按程序上交組織。您應該不希望把事情鬨大吧?”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莊國斌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盯著陸振宇冷冽的眼神,僵持片刻後,終於不情不願地接過信封,起身時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那......那就多勞煩陸科長費心了。”說罷,灰溜溜地轉身離去。
莊國斌離開辦公室後,陸振宇望著虛掩的房門,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桌麵。他忽然意識到,莊國斌妻子利用職權推銷教輔資料的行徑,與自己私下涉足通訊器材生意竟是異曲同工。窗外的陽光斜照在辦公桌上,卻沒能驅散他心頭的陰霾——一旦東窗事發,苦心經營的仕途必將轟然崩塌。
辦公桌上的鋼筆在文件間劃出淩亂的軌跡。必須找個萬全之策:既不能親自出麵,也不能用自己或親屬的名義注冊公司,可該如何在商海與官場間架起安全的橋梁?
某個念頭突然破土而出。或許可以尋找一位信得過的"白手套"——表麵上是獨立經營的商人,實際卻受他暗中操控;注冊公司的資金來源、業務往來都要編織成嚴密的羅網,讓所有痕跡都消失在層層嵌套的殼子中。但人選必須慎之又慎,既要對他絕對忠誠,又得有足夠的商業手腕。
陸振宇越想越清醒。他抽出便簽紙,開始勾勒新計劃的輪廓:第一步,篩選合適的代理人;第二步,通過第三方完成資金流轉;第三步,建立隱蔽的利益輸送渠道......鋼筆尖在紙麵沙沙作響,那些看似工整的字跡下,暗藏著遊走在灰色地帶的縝密算計。
電話鈴聲突兀地刺破辦公室的寂靜,陸振宇忙接起電話。聽筒裡傳來劉夢秋清甜的嗓音:"振宇,我爸說今晚在我家酒店設宴,點名邀請你。"
"這怎麼使得?"陸振宇餘光掃過桌上未完成的計劃書,"哪有讓長輩破費的道理,改天我做東......"
"哎喲,跟我還客氣?"劉夢秋嬌嗔著打斷他,笑聲裡帶著三分撒嬌,"我爸特意囑咐,就我們一家三口加上你。你不來啊,老頭子可要念叨一晚上了。"
陸振宇道:"恭敬不如從命,我下班後就過去。"
"好!"劉夢秋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雀躍的尾音,"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掛斷電話,陸振宇突然意識到這場看似尋常的家宴,或許藏著解開困局的關鍵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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